14、烈马嘶鸣
常思齐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窸窸窣窣的响动没有持续太久,徐行之穿好衣服开灯把他叫“醒”。
回校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徐行之每一脚都踩得很重,嘴巴里嘀嘀咕咕地埋怨说:“你也太能睡了。”
他丝毫没意识到,因为自己洗了半个钟头的热水澡才耽误了正事。
走在前头的常思齐冷着脸不言不语,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常思齐的童年生活是在乡野的一处农舍中度过的。
乡里条件简陋,挨家挨户的院墙贴在一块儿,连茅坑都是村头的简易木板搭建成的。
盛夏的傍晚,常父会带他去镇里的大澡堂子冲凉。
澡堂很大,半开放式的隔间里,劣质的淋雨蓬头滴答滴答地淌着水滴,空气里透着股硫磺皂气味儿。
一帮大老爷们洗完澡打着赤.膊,坦.胸.漏.背地从隔间出来。
所以说,常思齐不是没见过同.性光着身子是什么样子。
幼年时他最讨厌的一件事就是去澡堂子里冲凉水澡了。
常思齐个头矮小,被他爸拽着手腕从大门口拖到淋浴间,一路上热气氤氲,而他的小脑袋瓜总是会撞上别人湿漉漉、黏糊糊的大屁.股。
在X意识形成之初,他的脑子里对成年男性的身体就没有好印象。
膀大腰圆脖子粗,沉甸甸的大肚皮,两腿之间再挂根长虫——毛茸茸还脏兮兮的。
那些和他爸同辈的叔叔伯伯们,见到他的时候都会刻意打趣说:老常啊,瞧瞧你家儿子……穿着裤.衩来洗澡,还知道害臊呢?”
常思齐抹了抹小脸被蹭上的水珠,急得脸都红了。
后来再长大一点,他就不肯跟他爸一块儿去澡堂子了。
主要也是怕,万一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长针眼都是小的,留下心理阴影就不值当了。
常思齐原以为,每个男人的身体长得都是一样的。
可那晚过后,他深切地意识到自己此前的想法有多么肤浅。
徐行之这小身板虽然肉不多,但是那两瓣又白又圆的屁股却非常地饱满好看。
小腰还细,一只手就能掐得死死的……
常思齐悲切地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
现在他特别后悔,就不该带人去吃劳什子羊杂汤,那玩意儿喝了太补。
再一联想到店老板评价徐行之的那句“跟个小媳妇似的”,常思齐整个人都燥热了。
他分不清到底是自己不对劲还是徐行之出什么毛病。
再说了——哪有人洗完澡不穿衣服就出来的?
伤风败俗!
有碍瞻观!
常思齐的内心仿佛天人交战。
他想起前些日子听到的风言风语,那些人骂徐行之是“变.态”、“兔.爷”、“走后门的”。
可现在他只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变.态”。
不行——不能再想了!
他知道自己再想下去,或许真的就要“变态”了。
-
元旦来临之前,学校组织了本学期最后一场月考。
徐行之前两回考得不错,虽然这当中逃课出校背了一次处分,但班主任依旧对他寄予厚望。
大课间时,徐行之被老班叫到办公室谈话。
起初他以为是上回偷溜出校门的事又被老师逮住了,一颗心惴惴不安。
进门后,班主任却一反常态,满面春风地关切他的学习近况,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可以提出来。
徐行之受宠若惊,一张小脸吓得惨白惨白的,抿着嘴唇脑袋瓜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班主任喝了口茶,慢悠悠道——
“下个学期全市的XX杯英语竞赛,名额只有两个,我打算帮你报上去……你有问题吗?”
前两回月考,徐行之的英语成绩名列前茅,在一众文重班的尖子生里杀出一条血路。
现在有这么个机会可以好好表现,班主任自然就想到了他这位金牌学子。
要真能在竞赛中拿到名次,代表全市参加省级的比赛,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个机会。
徐行之不懂什么竞赛的事,不过他也不敢忤逆老班的意思,傻愣愣地点了两下头算作是同意了。
“行,就这么说定了!”老班笑得见牙不见眼,叮嘱他:“马上就要月考了,回去好好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