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跟我回去

“狗子没什么问题，就是吃坏了肚子，精神状态有点差。”周周摘下口罩，恢复了以往不着调的语气说：“你也是！这么久不回家，看把咱百万给饿的……”

听到狗没事了，徐行之总算能够松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他喃喃自语，神色难掩疲倦。

“——周医生，百万到底是什么毛病？怎么忽然会精神不济了呢？”

倏然间，徐行之的身后冒出一道人声。

周周循声望去，有些莫名：“你……你是……”

他在脑子里搜罗了半天，指了指徐行之：“……你们俩……是一起来的？”

常思齐闻言，拿余光瞥了瞥身前的徐行之。

徐行之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神色，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一副心虚的模样。

常思齐避重就轻地扯开了话题，了然答道：“麻烦了，这么晚还让你加班。”

这话反倒把周周给说得不好意思了，“哪里哪里……狗子没事，你俩放心吧。”

常思齐“嗯”了一声，转过身对上徐行之的眼睛：“回去吗？还是想再看一眼百万？”

徐行之注意到他脱口而出的“百万”，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

他的眼皮红红的，或许是因为刚刚哭过，嗓音有点哑：“看一眼我才放心。”

另一边，周周和常思齐沟通术后的注意事项。

当得知百万是因为吃多了过期的狗粮才闹出的毛病，常思齐有些不敢置信，“过期狗粮？”

“也不是头一回了！”周周似乎见怪不怪，挥挥手道：“上次我去他家，狗子饿得直翻垃圾桶……那里头正好就有徐老师扔掉的过期狗粮。”

常思齐沉着脸听完事情经过，神色十分严肃：“他经常这样？照顾不好狗狗？”

“那、那也不能说经常吧！”周周抹了抹嘴，意识到自己是不是交浅言深了，“他这人有收集癖嘛，就喜欢家里东西堆得满满的，有时候过期了也不知道……”

“是这样。”常思齐眯了眯眼，若有所思道。

十多分钟后，徐行之从工作间出来。

他的表情已经恢复寻常，走到前台处才想起和周周道别。

“诶，等一下！”周周叫住他，压低嗓音坏笑道：“跟我交个底，今晚把姓常的都叫过来了……你俩这回是不是有戏啊？”

徐行之抬手揉了揉额角，沉默半晌嘴硬答：“胡说八道什么！过两天我来接百万，走了。”

推开托管中心的大门，台阶上的一抹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天气渐渐热了，常思齐身上穿着单薄的衬衣，衣摆被夜风吹起一角。

他的身影背对着大门，状似寻常地吐了两个小小的烟圈。

夜色笼罩下，那抹猩红的火星子仿佛刺痛了徐行之的双眼。

脚步声越来越近，常思齐回过头看到是他来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咬住半截烟屁股，含混不清道：“咱们聊聊。”

-

车子疾驰在空无行人的大马路上，远处连片的灯光将车厢照亮。

徐行之坐在副驾，胸口的安全带压得人喘不过起来，令他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

午夜的电台自动播放着缱绻的情歌，曲调带着些东南亚风情的歌词唱着——

“或许你也曾爱过我，只是彼此心知肚明，向缘分认命。”

徐行之将目光从玻璃窗移到常思齐的脸上，清了清嗓子：“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从挂上电话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今晚他俩势必会有一场谈判。

百万的事是瞒不住了，徐行之也不打算瞒。

若他还想和自己争夺狗狗的抚养权，徐行之有一大推的充分理由可以和对方好好谈判。

只不过……

他回想起之前的那通电话，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多么不恰当。

常思齐挂上电话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安慰他，宽解他，替他擦眼泪，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低声缓解他濒临崩溃的情绪。

他身上的气味很好闻，那种让人莫名安心的温润气质安抚了他。

徐行之的脸颊不由自主地烧了起来。

等一下——这人就这么闲吗？

大晚上没事儿干，打电话看他笑话？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

车厢内常思齐冷不丁地出声，将他的思绪带回了现实：“徐行之，你真的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在一起五年，同居了两年，他是什么样的人，常思齐再清楚不过了。

徐行之一直被父母保护得很好，心思单纯性子急躁，有什么话从来藏不住，都写在了脸上。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跟他抢狗？

常思齐愤愤然地想，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一时间有些无奈，直言说：“今天太迟了，你先跟我回去。”

“回去？”徐行之一抬头，眼前的路果然变得陌生。

他脸色微变，“你打算带我去哪？姓常的，我告诉你……”

常思齐回想起当初他们闹掰的情境，有些微分神。

现实里的画面渐渐地与记忆中的人影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