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莎转身向帐篷外走去。
莱特急忙问道:“小姐,我说的事……”
艾尔莎脚步未停,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我答应了。”
从那天起,莱特就像一个尾巴一样,寸步不离地跟在艾尔莎的身边。尽管波罗贝尔忙于处理公务,无暇分身,但依旧有其他人看出了一些端倪。
——
观月一族曾是胭城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他们一族的族人擅长使用阴阳之术,阴阳之术分为阴与阳两大体系,练就阳需要修炼者自身具有强大的阳气,然而观月一族的初代族长,其体质并不适合修习阴阳之术中的阳术,因此便修习了更适合阴性体质的术法。因这种术法需要自身具有阴气,于是几百年来,观月一族修习术法最好的通常为女人,而族长一职几乎也是女人。
不是没有男人觊觎过族长的位置,只是族长一职,必须得是族中术法最好的人才能担任,而为了练好术法,男人必须压制体内的阳气,滋长阴气,时间一长,雌雄莫辨,不人不鬼,再加之利欲熏心,最终落得个疯疯癫癫,走火入魔的下场。
观月希的姐姐观月遥本是观月一族的族长,她的阴阳之术已修炼至登峰造极的境界,在她的带领之下,原本以西方传统魔法为大趋势的热潮中,东方术法也开始占据一席之地,但就在其如日中天之际,观月遥却身中剧毒,她的身体每况愈下,竟然在短短一个月内便匆忙离世。
这一噩耗几乎震惊了所有世家大族,很多人对观月遥的死产生了许多不合时宜的阴谋论。诸如观月遥急功近利,走火入魔而死,又或是观月遥树敌无数,这次中毒恐怕也是仇家所为。
事实的真相如何,恐怕只有身在阴谋漩涡周围的观月希知道。
观月希的父母早亡,他与姐姐观月遥几乎差不了几岁,两人在家族中几乎受尽白眼,直到他们的一位远方叔父收养了他们姐弟二人,两人才有了得以喘息片刻的栖身之所。观月遥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年少时遭受过的冷眼让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让自己和弟弟过上想要的生活。
让人没想到的是,观月遥竟然在阴阳术法上有着难得一见的天赋,常人几个月要学会的术法,她只需要一个礼拜就能够炉火纯青,这让同辈中那些曾欺负过他们两人的族人,也跟着担惊受怕起来,毕竟在他们族中,向来只看术法能力,不论资历辈分。
为了培养观月遥,叔父竟然不顾家中的亲生儿女,而是将观月遥送进了更加高级的学府进行术法的学习,尽管观月希在叔父家中遭到了排挤,但是不负众望的,观月遥的术法一再精进,很快成为了下一任族长的热门人选。
观月遥成功当上族长之后,观月希本以为他们姐弟两人终于要过上好日子了,的确,观月一族在观月遥的带领下有了以往都不曾有过的成就,可以说,观月遥的确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同时,对她眼红的人也一直躲在暗处,悄悄窥伺着。
等到观月希对这一切有所察觉时,观月遥已经倒在了病床上。传言非虚,观月遥的确身中剧毒,但对于给她下毒之人的身份,观月遥也不清楚。她只知道给她下毒的一定是身边之人,她向来对入口之物格外谨慎,只有亲近的人,她才会无所避讳。
这一认知让观月希对于族中内部产生了恐惧,那些曾经亲切奉承的嘴脸,最终都化作一张张冷漠可怖的面容,整夜整夜的出现在他的梦里,让他夜不能寐。
观月遥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在死之前,替观月希扫清了障碍,甚至让他们观月一族与魔女教搭上了线,以至于现如今观月希稳稳坐在观月族族长的位置上,无人敢拉他下马。
但观月希依旧常常会从噩梦中惊醒,他恐惧着那个在暗处害死姐姐的人,他害怕自己也会死于非命。他从不崇尚权利,对于族长之位也是多有避讳,可姐姐临死前的可怖样子却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长时间被毒物侵蚀,观月遥几乎没有了人形,她形如枯槁,声音哀戚,指甲几乎要嵌在观月希的肉里:“你若是不坐这族长之位,你就会和我落得一样的下场。我已经不行了,你觉得他们还会放过你吗……”
那样的低语如同咒语一般,夜夜缠绕在观月希的梦魇之中,直到将他完完全全地束缚住。
观月一族就如同一棵根系众多的参天大树,其外表风光无限,却无人能看到,内里的根系早已腐烂溃败,宛如最黑暗的囚笼。
即使镶嵌了最为华丽的宝石,囚笼依然是囚笼,困在笼中的人永远没有自由。
观月希原本以为,有着魔女教作为庇护,他至少可以安稳度日,这也正是观月遥期望的那样,可每当深夜来临,窗外若隐若现的影子,暗中窥伺着自己的眼睛……这一切都让观月希仿佛再次回到观月遥死前的那个晚上。
那些人从未想过要放过自己,哪怕自己看起来毫无威胁,他们也要除掉自己。
观月希想要逃离眼前的处境,他想要撕破虚伪华丽的面具,哪怕美丽的表象背后,会是他无法承受的代价,他也想亲手打破这层壁垒。
当他看到艾尔莎和莱特极力想要掩饰的秘密时,他想,他或许可以寻求到他理想中的同盟了。
观月希尽力装作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朝着毫不知情的两人走去。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