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僻的少年,池珝缘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日看到的异色瞳,不知为何每当想起这双眼睛看向自己的感觉,她便觉得小朵似乎内心远比外表看起来更加成熟。
当时提及让他考虑的事情,池珝缘也迟迟没有等到回复,虽说如今她在庄子里的时间也有得是,但自己所提的事情也应该不是什么坏事,需要犹豫这么多时日。
池珝缘在房内抚琴时,不由觉得越想越奇怪。
虽然她印象里的小朵是个大多数时候安静做事的性子,可是生辰那一夜出现在内院中的也是他。
沉默寡言的少年总是低垂着脑袋,似乎压着沉重的心事在心中。可他抬起头时,却又仿佛变了一个人般,像是表面平静无波实际深不可测的沉渊。
一日时光稍微不加留意便过去,夜深后,池珝缘让春桃回房早些休息,而她在窗台前拿着风轮站了一会儿,轻吹一气风轮便呼呼转动两下。
她将风轮放回窗台前,便打算顺从猜想手提着灯笼推门而出,走入夜色之中。
实际上内院几乎不会碰到其余人,入夜以后大家非常默契都会留在屋内,既避免有可能碰见危险的事物,也能避开见到池珝缘。
池珝缘对此心照不宣,她也知这些人为难,也知晓他们惧怕的是常轩。只不过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无趣,在常府里的时候便是如此,到了庄内也竟也差不多。
最初池珝缘嫁入常府时一切都还算平常,直至后面常轩开始限制池珝缘外出,先是池珝缘去哪里都必须要先告知常轩,哪怕是京中那些贵夫人们举办的赏花宴也多加阻挠。
再后来连这样的宴会都不能去,连府门都难踏出一步。府外不能去,在府里常轩仍旧不曾放松心神,无数双眼睛不知在何处便会盯着她,池珝缘渐渐地连屋门都懒得出去。
稍走过几步路,池珝缘便到了院内深处,这里除却她手中提的灯笼光亮,四周寂静无声也十分暗。走到石桌前,今日又非满月,只剩一轮细如弯刀的弦月挂在夜空。
池珝缘手中的灯笼光亮将这里暗处的影子拉得更长,仿佛这盏灯如果熄灭,伺机等待的黑暗就会猛扑上来。
她看向之前曾经对话过的树后方向,抬步往那里走去,其实发现真相往往没有那么难,只是大多数时候人一旦惧怕未知与改变,便会看不清事实。
树后没有人,池珝缘背靠着树,将灯笼内的烛火吹灭。她闭上眼,耐心等待着对方的声音,四周陡然陷入漆黑中,没有鸟叫虫鸣,似乎一切都被吞噬在黑暗中。
“……”
池珝缘仿若听到一阵风经过的声音,知晓他来了,便轻轻开口:“你过来的话,我也不会生气。”
他的声音同样小心翼翼,“夫人,我在。”
“我有几个问题想不通。”池珝缘此刻睁开双目,没有亮光她只能依稀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仿若身上有层晦暗的影子,“小朵,你愿意出面,我就当作你默认会回答我的问题。”
跪在地上的少年如先前数次见到一样沉默地低着头,似乎早知这一日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