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祥瑞,还是灾祸。”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朕没想到的是,今夜出现在这里的,会是你。”
“不是儿臣还能是谁?老三吗?”太子哈哈大笑起来,“老三他这等命中无福之人,怎会像儿臣一般得到天意的指点?”
他已然认定了那晚在窗前的低语是来自上天的旨意,认为自己是天命之子,上天不忍皇位旁落才派来使者指点迷津。
皇帝静静等他说完:“你难道就不怕这是老三的计谋?”
“老三?就凭他?”
“朕告诉你吧,今夜谁站在这殿内,谁便是输家。”皇帝在黑暗中缓缓起身,从容不迫地踱步至太子面前,丝毫不见受人胁迫之感,“太子,朕也不曾想到你竟愚蠢至极,当真令朕失望。”
太子一时间被他的威严震慑,心底不由得生出一丝怯懦:这当真是老三设下的局?
不,绝对不可能。那个老三……
这定是父皇的权宜之计。事到如今他已经走到这里了,绝没有再退却的可能。
也没有他的退路了。
“父皇,这天婺殿外面如今全都是儿臣的人,别说出去通风报信的人,连苍蝇也飞不出去一只。儿臣劝您识时务者为俊杰,早早将这诏书签了吧。”
“皇后呢?”
“母后也在殿外静候您的佳音呢。”
“哈,哈,好啊,真是朕的好皇后,好太子。”
“父皇,请吧。”
已经拟好的传位诏书被摊开在皇帝眼前,笔也蘸饱了朱砂放在手边。
“太子,你现在回去,朕还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过。”皇帝最后警告道。
“父皇,您还是先签了诏书再说别的吧。”
皇帝见他这般执迷不悟,终是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太子身后突然传来抚掌声。
“啪”“啪”“啪”,清脆而果决。
太子霍然转身,看清暗处的人影是谁后,有些震惊。
“老三?”
澹台渊慢条斯理整理了一下衣摆,示意龚小瑞先退下。
太子还没来得及看清他身后的人,只觉得一晃眼人就凭空消失了。
“你怎么进来的?”太子有些紧张,“难道你一直在天婺殿内?”
“谁知道呢。”澹台渊模棱两可地敷衍他,“本来我也不想这么早出来的,但是太子哥哥讲的笑话实在太精彩了,一时没忍住。”
“笑话?”太子很快恢复镇定,外面可全是听他号令的禁军,就算老三在这里又如何,他只有一个人,还能扭转乾坤不成,“谁是笑话还不一定呢。”
他却忘了,如今澹台渊早已分府别住,而今夜本该是他的新婚夜,理应在王府入睡。
或者说,太子还记得,只是他不敢往深处想。
“正好,父皇迟迟不肯签下诏书,你就替本宫劝劝父皇吧。”
说罢,他提剑架在澹台渊脖颈间,胁迫他一步步走向皇帝面前:“老三,快和父皇求求情,让他救你一命。”
他在澹台渊耳边笑得残忍:“哦,差点忘了,我们几个之中父皇最不喜欢的就是你,恐怕他只会感谢你用自己的命替他拖延些时间。”
澹台渊冷漠地瞥了眼脖子上泛着冷光的剑刃,叹了口气。
“太子哥哥,我还以为我们兄弟两个能好好坐下叙叙旧呢……”
“……在你死之前。”
“死?我吗?”
太子刚要开口嘲笑他的天真,一张嘴声音却发不出来了。
一支箭矢从门外穿过重重雨幕飞来,直直钉穿了他的喉咙,太子悄无声息软倒在地上时,箭翎还在嗡鸣颤动。
澹台渊仍站在原地,看也不看脚边的手下败将一眼。
“可惜了,我的狗没那么多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