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清然气场压着他,眼神漫不经心打量她要说出口的答案。
苟溺追问,“那为什么唱那么多爱情歌?”
“《才二十三》是爱情歌?”他倒是被她对歌的分类惊到。
“那《记得》呢?”苟溺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甘心些什么。问个不停。
“随便唱的。”他嘲笑了声,无奈摸了摸鼻梁。
又安慰了句,别多想了。
“你打职业真的很有天赋?”苟溺灿灿问。
卓清然晕开了自己的视线又回到她身上,想不通她思维怎么能这么跳跃。
骄傲应了句,“不然?”
她又呆板问了句累吗,丝毫看不出她主持的专业。
更像私下不熟的朋友的闲聊。
他又回了句,“不然呢?”觉得她有些明知故问了。
但看她没说话,意识到自己倒是有些狂妄了,对她至少不该这样。
又语气平静挽回了说了几句无足轻重的话。
大抵就是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累,轻松的很。
毕竟梦想就是百折不挠。
而且这份活选了就没退路。他如果没有很多个冠军傍身,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选手的话。他压根想象不到自己连个高中学历都没有的情况下,他除了打比赛还会做什么?
或许被迫做些不喜欢的事?比如说教练。
但是他现在至少不是他当时踏上青训设想的那样。
至少他现在有得选。
苟溺其实觉得他做了自己理想的职业很幸运,又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里面有所成就。
还有什么比这更爽的事吗?
所以大抵也觉得他真的是被命运眷顾的那个人。
就怎么会有人过得怎么顺利。
长的帅,事业好,家境好,衣品好。
就脾气有点不太好。
和她闹过几次不愉快。
苟溺绝对没有在夸他的意思。
她只是觉得自己颠沛流离了最后还不如一个同龄人,有点落寞罢了。
卓清然又觉得自己说的太风轻云淡了。又接道。
“其实也没那么轻松。但是早上几乎都是训练赛当时,晚上又有直播时长的要求,几乎一玩就是一整天,后半夜才睡觉,早上七八点就起了。哪怕在替补,也有无数青训的人在虎视眈眈,说没有压力是假的。而且当时环境并不好,没现在的光环,我们都住在地下室,过得很拮据。有时候工资也会拖欠。没有钱生存都成问题,更别说什么追求梦想了。”
卓清然慢吞吞道。他说的很淡然,好像不是他的人生,眼眸低下。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神,倒是不知道他意味。
苟溺倒是误会了他的风轻云淡,确实人生是公平的,没有谁是顺风顺水的人生。
不过至少他现在确实过上了比较顺风顺水的人生?至少吃喝不愁。
苟溺试图夸奖他几句,不过这样的赞美他没听过一百也听过九十。
毕竟他不缺。
“你不是凭你自己杀出来了吗?现在的你在联盟的待遇可不低?”苟溺象征性道,也一边放慢脚步,淡淡的眼神投向他。
不过没有办法否认的是,卓清然现在确实是站在电子竞技鹤立鸡群的领头羊,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工资,但苟溺可以说比起自己现在微薄的薪资来说,他大约是自己的十倍以上,不加上广告拍摄商务的报酬,已经是联盟的独一档了。
想到这些,好像没有像往常一样认为,还是多心疼心疼自己。
反而有点不清醒的认为,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她想到自己或许有点狭隘了,毕竟他确实有这样的能力,带来的收益也值得俱乐部商家出这么多。
他难得谦虚。
“是实在过不了那样的苦日子,迫不得已杀出来了。”
卓清然后撤了几步,和苟溺并肩。
他依旧提着苟溺像砖头一样重的包。
今天他是顺毛,头发依旧很光亮。
全灰的穿着给他的脸显得更白净。不过因为他轮廓清晰还是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苟溺感受不到,因为他说话的时候会淡淡笑一下。很复杂,可能有不屑,或者只是礼貌的的疏离,也可能是单纯觉得好笑吧。
苟溺印象中他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说过这些,也不太卖弄感情,几乎在纪录片还是很傲的,不会说自己不好的经历。
苟溺有点泛起潮湿。
明明是桀骜不驯的少爷估计也会独自舔伤口。
看起来风轻云淡的,估计私底下不会留任何余地给自己。
没办法这就是成为强者的必由之路。
聚散的流言蜚语相伴,分分合合的队友,从新磨合的团队。熙熙攘攘的时间总没有白费。
□□或许被囚于蓝天之下,但苟溺的意志游于广阔无垠。
苟溺愣了神。
他这个人确实。
回想他的简历。
一切悲鸣为他伴奏,一切嘲讽为他贺词。千疮百孔的身躯被光辉照耀,灿烂地把他的光鲜亮丽留在台上。
来到山腰,山庄就映入眼帘。
卓清然轻抚了下自己的衣服,拍了拍灰尘。先一步去交涉,提前预定好的位置。人挺多的,不过大多是老年人。
中式的风格,门外的老树,窸窸窣窣。
阳光照得树像萃了光。太阳挂在树梢,任由鸟儿在上面筑巢。
笔墨纸砚也随处可见。竹子挂壁,墙壁雕刻着浮雕。清新淡雅的茶室。推开木窗,可以看见山脚下所有绮丽的风光。
久违的感觉,两人就怎么盘坐着。
喝着茶。什么都没有想,像是天地万物都被洞悉。
就在偏安一偶接踵而至蔓延至两位眼底。刹那间,进来送餐的人也悄无声息来到这阁楼。
雨杳无消息进入这片并非波澜壮阔的画卷中,雾霭的烟包围在这远近高低各不同的山峦中。
泼墨的山水画,两人就好像无言的闯入者。
桌上排满了糕点饭食和醇酒。
飘散的思绪,苟溺转身回眸。
烟过云霄,飘至九重之外。
太阳已请辞于天涯海角。卓清然点起了蜡烛照明。没有打搅她。
“吃吗?”卓清然看她蹉跎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是不好意思打断她。
“居然下雨了,我给这场雨取了名字,你有兴趣知道吗?”
苟溺把手撑在席子后面,双腿交叉盘坐着,袖子已经被她拉开一半。
现在把她的串珠和手上带的红绳漏了出来。
她的手臂很细长。她的背被她的手臂支撑着。像是没什么禁忌坐得很潇洒。
“说。”卓清然还是端正坐着,在她对面煮茶。
倒是正经。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多了几分认真。
“圣诞雨。如何?或者叫清然雨?”苟溺笑笑。
“为什么?”卓清然发出疑问。
“当然因为今天是圣诞节啊。后面的那个是,因为,你这个名字真的有股清秀的感觉,和梅兰竹菊很相宜。现在大雨滂沱给这片芳林,洗刷了这片尘世的干净。清新淡雅的滋味。只不过你长的和你的长相很不搭,很陈年烈酒的感觉,趋之若鹜的少年疏狂。有点弹指间灰飞烟灭的感觉。永远不会像别人俯首称臣的感觉,不过你有呼风唤雨的能力。也不需要?”苟溺安逸地接过他给的茶,一边喝一边给他的名字评价道。又夸了夸他。
倒是没听过这种解释,卓清然歪着头笑了下。“好。”
虽然他言简意赅,但不妨碍苟溺满意。
现在有种闲敲棋子落灯花的感觉。好像两人的行为自然又放松。间歇性的聊着。
没有寂寞,没有疏离,那种感觉难以言喻。舒服又寂静。不需要试探,不需要猜疑。
吃完饭他们还在茶室呆了很久,店家给他们上了几壶梅子酒。
很甜但又不醉人。望着窗外的花吹花落,枝繁叶茂被拍打着,席卷的风雨。
苟溺不免有点感伤。目睹着鬼斧神工塑造的大自然,触景生情。
想起了再不说就过期的诺言,还欠卓清然的一份解释。
她哽咽的呼唤他的名字,“卓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