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灯光下,周冷的长发一改往常的披散着,她旁边的女人头发也散着,两人凑得太近静电让她们的发尾相接。
那位带着玫瑰金镜框的女生偏过头不知道在对她说着什么。
两人离得那么近。
那她——
也能嗅到周冷身上的香气吗?
周怀念就站在阴影中这么看着,看着阳光把她们的头发染成金色,看夏日的微风吹起她们额前的碎发,看着那位女士对着周冷不算清白的眼神……
她站在暗处,却见着周冷和别人一起璀璨。
周怀念忍不住想:姐姐。她和你挨着,她究竟嗅到的是何种味道?不是单纯的花香吧。应当是花香混和着柑橘香。这是我们融合的味道。她永远不能单纯地感知你,因为我们很早很早就已经密不可分。
摆在两人面前的笔记本屏幕突然暗了,然后她瞧见周冷也偏过头,拨开了那个女生粘在脸颊的碎发,然后亲上了去……
陈画在吧台点完单,转身却见周怀念在墙角站着。
她不解:“你站在这里干嘛,找地方坐啊。”
清吧很寂静,陈画的声音洪亮,周怀念条件反射地退后一步紧贴着墙面。
这一声有没有打断她们的亲吻她不知道,有没有让周冷回头她不知道。
她紧贴着墙面把自己隐藏起来,她用近乎于哀求的神情对着陈画比了个“嘘”的手势,她眼眶中堆着泪水随着她摇头的动作一同而下。
“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卫生间隔间阻隔不了压抑的哭泣声,周怀念哭得将要窒息。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一步两步,是隔壁门被拉开又关上的声音。
旁边有人——
周怀念屏住了呼吸,她不愿意让别人听到她的哭泣,即使看不见她的脸。
可到底是个十八岁的姑娘,她的爱意如同一筐堆得满满高高的橘子,可现在……框到了,一个个橙黄色的橘子撒落,从山顶滚了下去。
周怀念拿什么阻止?
她只觉得自己也从山顶坠落。
哭声又起。
哭吧,将一腔爱意完完全全哭出来!低声呜咽,完完全全地卸出来。
可哭过之后呢?她能不爱周冷吗?
直到周怀念哭完出来,旁边都没有丝毫动静,仿佛没有人在一样。
周怀念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她本来想去店外面等着陈画,什么雪花酪她也不想吃了,可没曾想周冷那一桌已经空了,就连杯子都被店员收走了。
过了很久,卫生间中那个没有声响的隔间里有人走了出来,此人正是周冷。
今日本是意外,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周怀念,和她一起的女生也只是她的室友,两人没有旁的关系,只是当时电脑黑屏时她凑巧透过屏幕反光看见了躲在后面的周怀念。
两人错误的关系终究要被拨回正轨,既然周怀念已经误会了,她何不添一把火?
于是她佯装亲吻,错位让周怀念误会。
她透过屏幕看到了周怀念的后退,她会难过吗?
会的。她看到周怀念跑去了卫生间,她进入了她的隔间,听着她细细碎碎的呜咽,心也被割成了几片。
她似乎嗅到了空气中周怀念泪水的咸度,可是她不能做些什么。她情愿自己当那个残忍的刽子手,自己去做斩断她们情丝的恶人。
恨我吧小念。
恨是单纯的痛,如匕首直直刺入。但爱是五味杂陈的痛,如同在一千万颗五谷中挑出一万颗黑豆。
爱太费心神了,还是恨我吧。
周怀念自尊心很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她可以算得上孤僻,在身边同龄小姑娘都围在一起悄悄诉说少女心事时,她往往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院子大门口抱着臂固执地等着周冷放学回来。
周冷问她:“怎么不和团团她们一起玩啊?”
周怀念倔强地回答:“是我不喜欢和她们一起玩。”明明是小团体并没有给她发出邀请函,但她却不愿承认,对自己最亲的人也不愿说,只说是自己孤立了一堆人。
下午六点,周怀念就回了家。
她洗完澡把自己团成一团,坐在沙发上。
周冷是什么时候和那个女生在一起的?
她们坐得那么近讨论是同学吧?
同班同学?难不成还是室友?!
想到这点周怀念猛地直起身,她翻着自己的相册,她记得以前存过一张周冷和室友的合照。
找到了!
可是没有带玫瑰金眼镜的人。
周怀念不知为何长舒一口气。
还好不是室友,若是室友的话天天朝夕相处肯定情比金坚吧。
话说都七点了周冷怎么还不回来?
该不会!
周怀念立马拨打周冷的电话,可提示音嘟嘟嘟响了几声都提示无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