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罗这次从凡间回到天界,可以说是志得意满,精神奕奕。
天柱断裂后,神仙的日子不好过,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养尊处优坐享其成,而是要为那些曾经被他们视为蝼蚁的凡人奔波。
谁更能在凡间赚得威望,谁就会拥有更多香客,香火旺了,神力才会变强。
府罗一直以自己不是原生神而自卑,放在以前,这种源自出身的差距无法弥补,他永远无法与原生神争抢资源,而如今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机缘。
所以他这次去凡间格外卖力,也着实收获了不少香客,再回到天界时,心情没以前那么阴郁,倒是真的像位端方清正的神明了。
让府罗更为惊喜的是,当他来看欲梦,竟发现之前那个宁死不屈的凡间臭小子,正老老实实为欲梦的神牌上香。
“神君,我已经听您的吩咐,为这神牌上香了,求您治好我的双腿吧。”小男孩见到府罗,十分恭敬地向他叩首磕头。
府罗十分舒爽,心道对这种硬石头果然还要采取雷霆手段。
“放心,只要你肯乖乖听话,按照我的吩咐办事,自是有你的好处。”
府罗又去查看欲梦的神元,果然如他所料,因为这个凡人少年的香火,欲梦的神元始终被吊在一个半死不活的状态,保证既不会湮灭,又不会恢复到正常实力。
他甚为满意,心情一好,随手将少年断掉的脚筋接上。
少年再次叩拜,抬起头双眼明亮地问:“神君可否也有神牌?”
府罗挑眉:“做什么?”
少年真诚道:“若是没有神君,我怎可能来到天界这样的地方,之前是我不识抬举不懂事,如今知道了神君的身份,又得神君救治,愿为神君焚香祷祝,添一份微薄的香火。”
香火总归是不嫌多的,府罗很高兴,大袖一挥,又在欲梦的神牌旁边摆了一面自己的神牌。
看着两个神牌成双成对的模样,他又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直到余光里感知到欲梦两道冷冷的视线,才收敛了笑容,逃也似的离开了。
欲梦耐心等到府罗走得听不见了,才开口打趣少年:“演的真不错。”
少年埋头查看自己的腿脚,果然已经恢复如初,面对府罗时脸上谄媚恭敬表情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寡言少语,欲梦这几天和他说话,十句有九句都不理,她也早就习惯了,因而丝毫不气馁,继续道:“早知如此,被他带上来时就该演的,也不用吃那么多苦头。”
这次少年没有再无视她,淡漠地看了欲梦一眼,问:“这个方法,当真能让我离开这里?”
欲梦优哉地枕着胳膊躺在金笼里,翘着一只二郎腿一晃一晃,不以为意道:“不管能不能离开,最起码你现在可以直立行走,不用在地上爬来爬去了,好事。”
少年沉默盯着笼中女子,目光跟随着她那不停晃动的脚,满眼写着不信任。
不过他的确很会讨好奉承,府罗每次都被他伺候恭维得舒坦,竟是解了他脖子上的锁链,给他施了一道禁言咒,让他说不出与欲梦有关的事,然后容许他在府罗的神殿内自由行走。
欲梦有的时候冷眼旁观,甚至觉得这孩子当真可怕,居然能将对一个人的厌恶掩藏得那般好,即便他们这些活了千年的老狐狸,也辨别不出来。
这日少年外出归来,与往日不太一样,倚靠在金笼边,用一种探究目光看她。
欲梦:“小孩,你今天怎么了?”
少年:“我说过了,别总叫我小孩。”
欲梦懒洋洋地:“好啊,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以后就不叫你小孩了。”
少年明显不想搭话,沉吟片刻,又问:“你就是欲梦?”
欲梦被逗得笑出声来,“多新鲜,你天天对着我的神牌烧香叩拜,原来刚知道我是谁。”
“不是。”少年有些恼火,白皙的脸上漫上红晕,“我是今天听到两个仙娥议论,才知道你是因为斩断了天柱,才落得这样的结果。”
欲梦赞赏道:“可以呀,这才几日,便已经打听出我的底细,真是年少可期。”
少年又不吭声了,就在欲梦以为今天的谈话到此结束,才又听他轻声道:“我来的地方,旱了三年,百姓求遍了各路神仙,也没人管。直到前段时间,各路神仙突然分分显灵,化解民间疾苦,先前苦苦哀求而不得的大雨,也有了。”
欲梦静静听着,不置可否。
少年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望来,似是第一次想要仔仔细细记住她的模样,认真道:“因为你斩断了天柱,那些神仙才愿意去凡间行善,是你救了我们,你是个好神仙,不该被关在这里。”
这还是自出事以来,欲梦第一次听人说她是个好的,不免有些唏嘘,却故作轻松道:“之前不就商量好,你我合作逃出这里,好啊,原来一直是诓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