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
“是的,西市有个姓冯的乞儿,她说他姐姐被困在风月阁中,只有筹满百两黄金才能赎身,据我所知风月阁那档子事已经被一锅端了,没想到还有渣滓赶着买卖。”
曾思远接话道:“我们多方打听,路上遇到一人萎靡不振,拿着一锭银子嘴里反复念叨着携带风月阁的玉牒才能进入风月阁,后来便听到巷中传来打斗声......”
章若彤把手伸出,“受人之托,我必须把她姐姐救出来。”
沈含章摇头将玉牒收入怀中,“风月阁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我答应你去救她。”
章若彤哪里肯放她冒险行事,当即就要强抢,殷溯一掌拍开,她避之不及摔进曾思远怀中,“管好你的人。”
沈含章也不客气,“管好你的手,没有下一次。”见章若彤没有大碍,她朝章若彤鞠了一躬表示赔罪,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风月阁不难找,金色牌匾高悬屋顶,阁内丝竹之音和酒肉香气环绕四周,戏馆里没有戏子,只有披着人皮唱戏的禽兽。
殷溯亦步亦趋跟着沈含章,没有一点解释。
沈含章实在忍不下这口气,她好歹也还算有点利用价值吧,他怎么能真的看着她被人弄死。
她正欲转身,双肩就被人用手按住,那人俯身轻语:“他出刀前我信你能解决,你被压制时章若彤先我一步出手。”他几不可闻叹了口气,“我不是故意的。”
君子还论迹不论心呢,他一个小人在这跟她论心不论迹,真可笑。
沈含章转身直视殷溯,拿出玉牒放在两人中间,再次问出那个问题:“这次,你愿相助?”她明白这是最后一次招安的机会,不成功,他们从此就是真正的敌人。
殷溯指尖拂过玉牒自呓道:“玉牒只有一个,你想我如何助你?”
这确实是个好借口,沈含章不再强求,留下一句“慢走不送”后潇洒转身。
风月阁内部装潢豪横,桌椅皆是上好金丝楠木,就连酒盏都是琉璃制品,戏台上的确有如出水芙蓉的名伶咿呀弹唱助兴。可昏暗的台下众人只盯着自己桌上的画册,不时有侍女与他们附耳交谈,拿不出东西的人只能抓耳挠腮,望着台上的旦角饮鸩止渴,拿得出东西的则有专人悄然转移至幕帘后。
沈含章在入口犯了难,也没人告诉她要进去除了玉牒还得付押金,还得不少于百两银子,若没有逞威风她就能靠那锭银子入阁。
“没钱还来这装大款,这玉牒不是你偷的吧!”门口检视的武夫察觉出一丝异样,还想上前夺了玉牒仔细盘问。
殷溯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她身后,一脚踢开想动手那人,直接将钱袋往地上一丢,“沈兄怎走得这般急,连钱袋子都忘了拿。”他又换上狂徒浪子的人设,沈含章早已见怪不怪,有人结账她当然乐意,自顾自踏进阁中。
本指望门口的武夫将他拦于门外,可对方却一脸殷勤将他送到沈含章身边,“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稀客今晚是属意东厢房还是西厢房,新来了两批好水和好马,准保客人喜欢。”
“你们这可有姓冯的?”沈含章寻人心切,话没过脑就从嘴里吐出。
殷溯熟稔揽住沈含章的肩膀,甚至还故意卸了半个身子的力气倚在她身上,胡话张嘴就来,“你们不知道,沈兄家母迷信得很,非要他在及冠前找个姓冯的清白姑娘,最好是官宦之女,以后能给他沈家带来绵延不尽的福报,可他一无是处,就连那个的时候都不行,这不才寻到风月阁这清雅之地,若能真讨到中意的,你们能拿到的只会比刚才更多。”
武夫们头脑简单,被殷溯三两语百年糊弄过去,沈含章这瘦弱的身板倒符合不举人的刻板印象,他们离开前还好心宽慰沈含章:“会过去的,要自信。”
沈含章有苦说不出,只能低头称谢,实际已经用脚在暗处碾过某人铮亮的鞋板,后者面不改色任由沈含章胡闹。
“殷兄好手段,没有玉牒也能安然无恙进来,还哄得他们团团转。”
殷溯自信一笑,拿出袖中深藏的玉蝶,沈含章脑中闪过多种可能,甚至怀疑风月阁背后真正的主人其实是殷溯,她谨慎开口:“你怎么会有这个?”他一眼便瞧出沈含章心中所想,没打算再挑逗眼前人,“花灯商贩身上掉下来的,你只顾着那对母女,哪里会管我在做些什么?”
沈含章想起那人离开前确实神乎其词,结合章若彤口中神神叨叨的握银男子,殷溯确实是有机会捡到那枚玉牒,殷溯隔着面具敲了她一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下次再怀疑谁时不要这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