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章不语,搜遍全身取出一条绣着比翼鸟的粉色手帕,一味将药粉撒在上面给他包扎伤口。
青松刚想开口拒绝,沈含章以为他不喜欢这个颜色,但她堂堂“暴君”怎能被小小影卫忤逆。她当即用手指抵在他唇上,一脸阴沉地说道:“你的命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青松眼波流转,刚想说些什么,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阿姐!阿姐!”
沈回舟朝御花园赶来,确认沈含章没事后他才敢扔下剑一把抱住她,开口时还心有余悸带着哭腔,“对不起,明明说好会保护你却发生这样的事。”
沈含章熟练安抚顺毛,暗诽今晚的事你最好不知情,不然你这演技不拿奥斯卡我第一个不同意。
等她回头,青松早就不在原地。
沈回舟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王行止和谢子安也围在旁边,相互指责对方为何没护好沈含章,吵得沈含章一个头三个大。
“陛下今晚必须同我回延禧宫,王家自有太医为她调养身体。”
“不行,陛下要和我回兰馨宫,刺客一击不成必有后招,就延禧宫那几个绣花枕头也想护好陛下?”
“闭嘴,阿姐只能与我一起回蓬莱宫!”
哄完这个那个又不乐意,三人只能圈住沈含章干瞪眼,谁也不肯让步。
殷溯这才带着活下来的一众影卫和涉事大臣姗姗来迟,他换上私服还披了一身狐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从那个温柔乡出来。
迎着沈含章质疑的眼神,殷溯直挺挺站着敷衍请罪,“宫宴之事是臣失职,贼人已尽数绞杀,请陛下责罚。”
此话一出,全场噤声。
大臣们都默认新皇上任根基不稳,即使心中有火也不敢真的忤逆国师,最多杀几个失职的影卫和千牛卫解解气这事也就翻篇了。
沈含章看着手底下的人各个都看殷溯眼色行事,她还没说什么,他们就被殷溯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得夹紧尾巴。
上朝受他的气就算了,被刺杀了难道还得受气的话,她这个新皇可就真的名存实亡了。
与其一味委身求和,不如趁机敲打殷溯一番。
出乎所有人意料,沈含章抽出身旁影卫的剑直指殷溯,少女略显稚嫩的脸此刻染上几分冷意。
她微微仰头,皮笑肉不笑道:“宫内外事宜皆由国师一力承担,朕理解难免有疏漏之时,可朕毕竟是赤羽一国之君,一旦有失乃国之不幸。”
殷溯看着眼前朝自己嘶吼的困兽越发觉得她有趣,顺着她的话问:“陛下觉得该如何是好?”
沈含章将剑抵在殷溯喉前,“不如老师把手上统领影卫的驭影符交给我,由我来决定它新任的主人。”
殷溯还没反驳,就有一穿飞虎护甲服、里着红中衣,腰佩金鱼符,脚踏虎头攒金靴的少年郎下跪请罪,“千牛卫掌宫中侍卫及供御仪仗,陛下遇刺,千牛卫难辞其咎,请陛下责罚。”
薛长青年十六,乃兵部尚书薛镇的儿子,身材高挑,样貌出众,沈含章也曾被他英雄救美后一见倾心,他在人前沉默寡言,人后却愿意变着花样给沈含章做一些没见过的小玩意。
他不愿入后宫为君,只想浴血沙场保国为家,她从没强迫过他,甚至愿意一路扶持,许他无上兵权,赐他上将职位,终究还是抵不过他爹的一句“女皇昏庸无能,薛氏不可愚忠。”
这可是他自己送上枪口的,别怪沈含章无情。
“千牛卫大将军将军倒是有自知之明,既然无能,便做回监门中郎将可好?”
沈含章不再理会这一插曲,又把剑递进半寸,“可考虑清楚了,刀剑无眼,我可不想失手伤了国师。”
群臣前排又有一长得肥头大耳的人急得跳脚,“万万不可!驭影符是调动宫中影卫的重要之物,怎能随意转交他人。”
“方才我遇刺时宫中影卫何在?你又何在?”沈含章将剑转向人群,笑吟吟地朝说话者走去。
沈含章心中只有满腔怒火和不满,沈含章如今动不了殷溯,就先拿这吃里扒外的奸臣开刀。
她双手举剑挥向那人,周围人惊慌避开唯恐波及自身。
沈含章的剑到底还是偏了。
“杀人了!陛下杀人了!”
被砍中右臂那人想必生来就没受过苦,他面容逐渐扭曲,倒在地上痛苦哭喊。
沈含章冷笑一声将剑刺入他合不拢的双跨间,右脚重重踩在他皮开肉绽的右臂上,“此人御前失仪,杖责五十。”
旁边的宫人不为所动,只怯懦地看着殷溯。
“我竟然不知这宫中何时改姓殷了。”沈含章再次走到殷溯身旁,月光照射下两人的身影也显得剑拔弩张,“就连小小宫人我都使唤不动。”
殷溯抬手一摆,他们见势立刻将地上扭叫的人打晕拖下去。
“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众臣也是陛下的忠臣。”
殷溯将所有善恶藏于面具之下,沈含章早就看他这副模样不爽,借着威风她伸手欲扯掉他那碍事的面具。
殷溯自然不会给她机会,轻松就把她纤细的手腕捏于掌间。
沈含章佯装放弃:“行,我不看了。”趁殷溯不备再次抬手,这次沈含章学会抬另一只手格挡。
还是没有成功......
可她无意间看到他狐裘的一侧被血染红一大片,他居然也伤得这么严重?连哼都不哼一声,真是个狠人。
“陛下莫要与臣开这玩笑,璇玑族不得以真面目示人是我族族规。”
沈含章完全被他高大厚实的身体笼罩在黑影中,要不是有主角光环加身她还真的不敢继续与他抗争。
“璇玑族需以赤羽女皇唯命是从之族规你可还认?”
“自然。”
“那就请老师交出驭影符,一来对今晚遇刺有所交代,二来也能减轻你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