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商陆从不饮酒,也讨厌酒的气味,整个相府从来都没有过一坛酒。
记得及笈那年,她偷偷溜出府去,到了忘忧居偷饮过一次,结果回到府中被商陆抓个正着,或许不饮酒的人对酒的气味极为敏感。
商陆一下子就知道她偷偷出去饮酒,到现在她还记得那时男人阴沉的脸,很是不悦。
最后被罚打扫屋子,从里到外,地板,廊柱,都是她一个人擦的。
那时候的她还悄悄躲在廊柱后,透过合窗望着屋内的男人,静静坐在案前,微微偏头看着奏折,时间仿若静止。
而她的心却忍不住那份悸动。
柔风吹来,她额间垂下的碎发随风而动,也扰乱她的心。
余光瞥见男人一动,她就如同做贼心虚一般,藏在廊柱后,脸红心跳,抚着胸口微微喘息。
那时,她觉得能远远瞧男人一眼,已是知足。
她觉得她的心有时很大很大,她想要同男人一生一世,也曾肖想过男人只爱她一人。
有时她的心又很小很小,小到只能装下商陆一人。
无论李珏对她多好,她的心里仍是放不下商陆,闭眼是他,睁眼也是他。
思绪归位,她的耳畔又传来门的吱呀声。
她以为是半夏担心退而折返。
“半夏,我没事,你去做你的事。”她手撑着下巴,没抬眼。
然,那脚步声步步逼近,她也只当时莲心太过于执着。
她抬眸望了过去,刚要出言打退半夏,却在瞧清眼前人后,把话生生咽了下去。
“殿…殿下,您怎么来了?”
她并未醉得不省人事,知身处于太子府,隔墙有耳,一旦喝醉后说错话,很难自保。
就这样,李珏悄无声息而至,一脸忧愁望着她。
“欢儿这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自己一个人躲在殿中喝酒?”
谢为欢登时酒醒了三分,站起身放下手中的酒坛子,“没……没什么事,妾只是想尝尝这酒的滋味。”
“欢儿在骗孤。”
李珏皱着眉头望着身前的少女,长长的发丝松散而落,脸颊染了几抹红晕,如同傍晚落日的晚霞。
最重要的是,她哭过。
他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来?
“妾没有欺骗殿下,妾只是…只是……”她一时语塞,竟想不出来搪塞李珏的理由。
李珏笑了笑,快步走来揽上她的腰,顺势与她一同坐了下来。
两人此时贴得极近。
谢为欢一时不适往外动了动身子,“妾身上满是酒气,殿下还是离妾远一些,莫沾上了。”
李珏脸上的笑意染上几分无奈,“欢儿说什么傻话?只要是欢儿身上,无论是什么气味,孤都喜欢。”
“殿下……”谢为欢眸光动了动,蓦地红了耳根,她哪里听过别人说过这般肉麻的情话,一时茫然竟不知说什么来应付。
李珏瞧着身侧少女害羞的模样,抬手抚着她泛红的脸颊,“欢儿总是能让孤很开心,让孤猜猜欢儿为何难过……”
男人温热的指腹拂过脸颊,她惊得一颤。
李珏:“欢儿可是因为久在府中,心情烦闷?”
谢为欢摇了摇头,“殿下,府中很好,妾没觉得烦闷。”
而李珏好像根本没有听她说什么,执着认为她是因为无聊才借酒消愁。
“孤过两日带你出去游玩可好?”
“殿下……”
“就如此定下了!”
“……好。”
谢为欢见自己劝不动,只好妥协。
月光洒入殿中,悄悄爬上男人的衣袍。
李珏忽地又握住她的手,“欢儿,孤愿意等,等你心里真的接受孤。”
谢为欢愣了一下,怔怔地望着李珏,心下想着莫非是自己的举动让男人察觉到了异常?
她试图解释道:“殿下说什么傻话?妾是你的女人,自然完完全全属于殿下。”
“欢儿撒谎。”李珏只是笑,而后牵起她的手,在手背落下一吻,“不管如何,欢儿只要知道,孤真的把你视作这世间珍宝,爱之,惜之,疼之。”
李珏的表白来得太过于突然,那眸中的深情是她渴求过的,渴求在商陆那儿得到一星半点。
她看向李珏,眼间系着不属于他的香囊,心中带着愧疚,问道:“殿下,妾出身相府,您就没有怀疑过妾么?”
她咬了咬唇,或许自己是真的醉了,竟然在李珏面前提起了本不该提起的事。
李珏是当朝太子,并非平庸之辈,自她入府以来从未碰过她,或许也是因为心生怀疑。
一个死对头送来的女人,又怎能相信?
然,李珏只是用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尖,笑道:“欢儿,孤信你,于孤来说,你是孤这一生最重要的人。”
“殿下,妾不值得。”
望着男人真挚的眼眸,她心下动容。
她只是欺骗,只是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