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女子尚且如此,更别提男子了。
有如此女子伴在身侧,还不赶紧将其收入房中,难不成是等着送人?
这时只听门外下人来通传:
“姑娘,相爷回来了!传姑娘去正殿!”
*****
风雨过后,青石板路上存着几滩积水,仿若明镜映出少女轻盈的身姿,行步如风,额角已泛出薄汗。
脚下溅起水渍落在裙边,绽放在光影下,显得格格不入,而少女却丝毫不在乎。
她只想快点去见他。
这一年来,她朝思暮想。
不过片刻,终于行至正殿外,谢为欢站在殿外心跳如鼓,两人已快一年未见,她写给商陆的信总是石沉大海,只好派人打探他的消息,下人们每次带回的消息也只是“相爷安好”。
草草一句,知他安好,
对于她来说已是莫大的心满意足。
殿外,她按下心中的悸动,抬步入内。
见男人坐在殿中喝着茶,依旧是那个风光霁月的商陆,只是消瘦了不少,眸子是如此深邃而沉静,飘若谪仙。
一缕清风拂过,扬起男人的衣袖,苦茶的陈香弥漫在整个殿中,气息清幽,让人的心也跟着沉静下来。
“站在殿外做甚?进来。”男人的声音自殿内传来,冷冽如常。
眼光流转间,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门外盯着商陆很久很久,缓步入内后,她轻声唤道:“相爷。”
久别的欣喜,冲刷心中所有的委屈。
“我不在的时日里,府中一切可安好?”
他将茶盏放在案上,眼神落在谢为欢身上,脸色忽然有些凝重。
一年未见,面前少女出落得越发动人,只是性子还似往日那般浮躁,带着泥点的裙摆,溅湿的鞋袜,无一不在昭示她急切前来见他的心思。
自幼他便教她无论遇到何事都要沉得住气,看来在沉住气一事上,还需再教上一教。
谢为欢俯身回应:“安好,相爷放心,一切安好。”
为了不给商陆添麻烦,谢为欢将她在府中委屈一事隐瞒下来。
她不想成为后宅的那些女人,一受到委屈,便要向男人告状,寻求庇护。
她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只他一人而已。
“我让你学的东西,学的如何?”商陆面容平静,搓着手指。
谢为欢初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商陆口中所说的是他离府前布置给她的任务——学霓裳舞。
起初她还疑惑为何商陆唯独让她学此舞,转念一想或许是他想要她日后跳此舞给他看。
思此,谢为欢怯生生道:“回相爷,不负相爷所望,欢儿已熟练掌握此舞。”
只要他想看,她随时都可以跳给他看。
也只能跳给他一人。
“嗯…”
商陆的神色很淡,只微微点头,而后对着身侧的下人摆了摆手,冷声吩咐道:
“你们先退下。”
晨曦初露,斑驳的光影如同金灿灿的光晕跳跃在男人月白色的衣袍上。
此时殿内只余他们二人。
然,男人未语,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在谢为欢身前。
四目交汇瞬间,谢为欢全然怔住。
商陆见她纹丝不动,双眸微微一沉,“不收?”
这是给她的?
谢为欢轻轻抬眸,走上前去接过那块玉佩,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相爷,这是…给我的?”
商陆摆了摆衣袖,表情严肃:“十七岁生辰礼。”
商陆的口吻很淡,像是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然而此事对于谢为欢来说却是非同一般。
她乌亮的眼眸升起点点光彩,冲他浅浅一笑:“欢儿,谢过相爷。”
她十七岁的生辰礼。
原来他还记得,
记得她的生辰。
少女的笑意从眼中溢出,连鸦睫都带着欢喜的颤抖,如同晨曦中的微风,温柔而明媚。
欣喜过后,谢为欢抬眸,注意到商陆脖颈处竟残有一点血渍,若非靠得很近,不会有人瞧出。
“相爷,您脖子上有血迹。”
“无妨。”
商陆习以为常,大概是方才审讯犯人时不小心溅上的。
谢为欢垂眼,思起方才半夏的话,她需要主动才能如愿以偿,话语一下子软下来,“相爷,让欢儿替你擦去可好?”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哀求。
然,对方未语。
谢为欢鼓足勇气,大起胆子缓步走至男人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