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动作下来,迅速得像是单纯坐累了想躺下,完全看不出中途多余的小动作。
他手里捏着偷偷吐出来的药,伸手从茶几边缘处抽了张纸包起来:“吃止痛药就行。”
黎厌本以为他说的回家吃药是指对症下药的药,没想只是普通的止痛药,想到这里,他眉头微蹙,满脸担忧地问道:“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我这是遗传,睡一觉就好了。”林屿泽说着,又坐起身挽住黎厌的胳膊,像没了支撑点一样把头靠了上去,嘴里呢喃着说了句什么。
声音很小,黎厌不得不把耳朵凑近,“什么?”
林屿泽轻喃:“头好晕啊,你快带我去房间睡觉!”
那声音与平常截然不同,言语间带着些轻软,又参杂了点理直气壮的指使,好似小情侣吵架后无意间的撒娇一样。
黎厌愣了几秒,反手把人抱起,林屿泽闭着眼靠在他怀里,脸颊似有似无地从他胸口蹭过,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而过,带起阵阵颤栗。
黎厌喉结不自觉滚了滚,微微低头,声音略带沙哑地问道:“你的房间在哪?”
已经迷糊的人似乎在认真思考,过了一会儿回:“二楼...”
黎厌抱着人上楼,在二楼找了间有居住痕迹的房间。
他动作轻缓把林屿泽放在床上,又弯下腰帮他脱鞋。
期间林屿泽一直拽着黎厌的衣角,用仅存的意识,临时编造一个理由,“我拉着人才能睡着。”
黎厌垂眸看了他几秒,坐在床边把胳膊递过去,“好。”
林屿泽这会儿晕得不知东南西北,先是拉着他的手腕,试图抱在怀里,发现抱不住后,开始发小脾气:“不要这个,我要整只胳膊!”
黎厌很快也躺在了床上,林屿泽满意了,抱着整条胳膊把头靠在他肩膀,像只找到安心巢穴的小动物。
黎厌侧头看着林屿泽,心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他的目光在他的五官上缓慢又黏稠地寸寸划过,眸中透出的占有和眷念,仿佛要将这个人的模样刻在心底。
眼前的少年呼吸均匀而平稳,长睫在眼下透出一片淡淡的光影,眉眼透着干净透彻,用任何美好的词语形容都不过分。
一时间,黎厌想起来上一世,那个的带着夕阳盛满美好的徬晚。
那一天,原熵在反复骚扰纠缠了一个多月后,正式玩腻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当天中午,黎厌如像往常一样上完课赶去兼职地点,丝毫没察觉到水中被人下了药,喝过水后没多久药效发作,他意识模糊不清,被带到了一个陌生又豪华的房间。
强烈的求生欲让黎厌勉强保持着清醒,最后关头他拼尽全力打伤原熵,逃出了房间,慌不择路逃跑途中他再次遇到了林屿泽。
对方看见他,开口问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助。
黎厌心中五味陈杂,既为再次见到林屿泽感到欢喜,又为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而满心酸涩。
太糟糕了,好像每次见面他都狼狈到几近失态。
林屿泽帮他开了间房,又找了医生过来,吃过药挨了几针后,黎厌在十分安心的环境下,慢慢睡了过去。
下午醒来时,林屿泽单手撑着脸坐在窗边,安静地注视着空中振翅高飞鸟。
似乎是察觉到动静,林屿泽转过头,眉梢带着笑意:“醒了,分享个好消息,给你下药那人因为涉嫌违禁品犯罪,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数不清的暖光洒满窗台,他的脸映在其中,像梦幻中空灵纯净的精灵,美好得如同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落日晚风下,他说:“恭喜你,自由了。”
黎厌当时以为,林屿泽说的是原熵近期不会有精力再来纠缠他,直到后来,才明白那句话真正的含义。
那次短暂的相遇后,没过几天,班上的同学突然跑来过来道歉,说之前误会他抄袭事件很抱歉。
辅导员找到他,说周军晖学术造假盗用他人作品的事证据确凿,经过调查,他抄袭的罪名被洗清,处分撤销。
再后来,学校论坛上那些关于他的赌博、被包养、抄袭等谣言渐渐被删除,而原熵仿佛人间蒸发,再也没出现过。
黎厌就那么被林屿泽从泥泞中拽出,又掸去身上沾染的污泥,重新过上普通的生活。
自由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
黎厌沉浸在回忆的漩涡中,直到感受到身上突然增加的重量才回神。
他低头看去,只见林屿泽不知何时完全侧着身体睡了过来,一只脚毫无顾忌地搭在他的身上。
也许是梦见了什么,他的眉间不像之前一样完全舒展,反而带着淡淡的烦闷。
黎厌伸出手,一点点靠近,轻柔地将那微蹙的眉眼抚平。
这是两人第一次靠得这么近,也许会是最后一次。
理智与爱意在脑海中疯狂拉扯,黎厌盯着林屿泽看了很久,最终缓缓闭上眼。
克制又情不自禁地留下了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