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行淮从来没有体会过这么剧烈的无助和绝望感。
他连自杀登出位面都想过。
可做这些需要用到手指,而他虚弱到抬不起来手。
这也太鸡肋了!
他一旦去关注时间的流逝,挂钟上的秒针就会减慢,但他又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大脑不去想,不去思索这些。
这形成了一个循环。
两个小时内,时间被缩短,拉长。
像一根橡皮筋。
到后来,蔺行淮能动了。
他抬了下胳膊。
能举起来一点了。
而后,「周屹川」也慢吞吞地打开了门,他走了进来。
他戴了一副烟丝框眼镜,问:“身体还难受么。”
蔺行淮张了一下嘴。
他只能发出极轻的气音,“嗯。”
「周屹川」走到他的身边,用掌心去摸了下他的脸。
“好乖。”他的眼睛微微睁大。
「周屹川」笑了一声,他从口袋中取出一对玫瑰金的手铐。
“从今天起,你不能踏出这半步。”
他把手铐捆在了蔺行淮的手腕上,将它铐在了床头的栏杆上。
蔺行淮愣了几秒,有那么一瞬,他的大脑都是懵的。
“你什么意思?”他质问着他。
「周屹川」欣赏着他的脸,视线移到了他的锁骨上。
却一句话也没说。
“你不能把我关在这里!”蔺行淮用力地挣了挣铐着他的这一条链子。
当然,这并不足以让他能从「周屹川」那搏来一些什么。
他盯着蔺行淮,说:“我可以。”
不论是把他关在这,还是像对待废弃品一样处理他。
他都可以,他不怕法律。
也不怕死亡来到他的头上,「周屹川」什么也不怕。
何况,他早就死过一回了。
蔺行淮的手腕挣出了一条被手铐剐蹭出来的红。
在他的皮肤上显得狰狞。
蔺行淮死死地咬着唇,他问:“你又能得到什么?”
“你。”
“一具躯壳。”
「周屹川」顿了下。
他又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躯壳也无所谓。”
“你人是我的就行了。”
「周屹川」拨开他的发丝,鼻息喷洒在了他的脸上。
他吻了吻他的皮肤。
“我爱你。”「周屹川」说。
他坐在床边,一直没有走出房门。
「周屹川」不在意蔺行淮是不是想和他交流。
他只是坐在床边,做着他的事。
蔺行淮的手被铐住,他试过点开面板,却因为距离限制点不到登出功能。
……啧。
他放弃了抵抗,把头转向一边。
耳边是「周屹川」的呼吸声,平缓,有力。
蔺行淮本来以为在系统重置过后,一切就能万事大吉了,可现在看来,还是他想得过于简单。
“我很累了,周屹川。”他睁开了眼皮,看向面前的这堵墙。
「周屹川」把手上的书合上,他用手指去梳他的发丝。
一下接一下,温柔到像对待一件他视如珍宝的礼物。
但是,蔺行淮不是礼物。
他是他恨之入骨,又爱到濒临死亡都放不下的爱人。
「周屹川」是来讨债的。
他在蔺行淮的耳畔说:“时间还长着,以后你都要适应这种生活。”
“我不在的时候,可就没人能和你说话了。”
他啄了啄蔺行淮乌黑的头发。
蔺行淮想,是啊。
他扯了下嘴角,阖上了目。
睡是肯定睡不着的。
他前不久才被注射过麻醉药物,醒来就不剩几分困意。
说累,也不过是为了搪塞对方。
「周屹川」还是没走,他待到了将近晚上六点才离开。
走时,他还给蔺行淮注射了一支营养剂,来保证他身体每天所需的营养。
「周屹川」说得不是假的,他是真的不在意蔺行淮爱不爱他。
他总是会在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下午一点至七点待在蔺行淮的身边。
而另外一个需要令蔺行淮去担忧的事情出来了。
他是需要解决生理需求的。
「周屹川」在的时候,他还可以提出要求,毕竟他不会拒绝。
可他不在的时候呢?
他只能忍。
而人总会有失控的那一天。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近有三个星期,「周屹川」抱着他从卫生间出来。
蔺行淮的头枕在他的颈窝上,手指攥得很紧。
“我恨死你了。”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周屹川」充耳不闻。
他照旧替蔺行淮清理身体上沾着的污垢,垂下视线,握住了他的手。
“你可以恨我,但你不能忘记我。”
「周屹川」仰目望向他的眸,半边脸的伤疤露了出来。
恐怖,丑陋。
那是一张扭曲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