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这一柄刀握在手中,找了件大衣罩在身上,将刀揣进口袋内。
只等着下午一点,他和周屹川去墓园上墓了。
没有剧情发生的空档间,时间像开了二倍速一样。
窗外的景色飞快变化。
12:57。
…
12:59。
咔哒。
客厅的门,打开了。
“小淮。”
门外,传来周屹川的嗓音。
他一向的温和,叫他的名字时声音会不自知地往下压低,放轻。
就跟调/情似的。
蔺行淮顶着心底翻涌上的那阵担忧感,走出了这间卧室。
客厅的灯被打开了一盏,清冷的光线洒在了地板上。
顶光将他的鼻梁,眉弓照得立体。
周屹川把衣服挂在玄关处的竖式长杆衣架上。
他取了另外一件黑色的外套。
待他换完,才说:“走吧。”
该去墓园了。
庄园内的人依旧站在原处,重复着他们日复一日的工作。
有了周屹川在身边,他们果然没再用空洞的视线盯着他。
并且也没有人在跟着他们。
这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
对于他和「周屹川」来说的话。
蔺行淮坐上副驾驶,他发现周屹川还贴心地买了一束新鲜的白菊。
专门用来悼念死者的。
蔺行淮把花捧起来放在了腿上,他的背挺得笔直。
「周屹川」极有可能在跟踪他们。
不,这不能用‘极有’这样的可能性词汇来形容他。
他肯定在跟着他们。
那个家伙惯来神出鬼没,很少有人会发现他的踪迹。
近乎恐怖片里突然冒出的灵体。
周屹川根据地图调出来的最佳路线去了墓园,他把车子停在了停车区内。
趁着他去停车的这个空隙,蔺行淮打量了一眼周围。
人很少,只有几个人进去了墓园。
算上后来的他们,放眼望去,整座墓地或许不到十个人。
蔺行淮看了下日期,今天是不是法定节假日,而是工作日。
活着的人有自己要做的事,这一点情有可原。
不过他焦急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他迟迟没看到「周屹川」的身影,他不会是没跟上来吧?
在他去想这些的时候,周屹川悄然无声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小淮。”
周屹川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
他用手在蔺行淮的面前晃了一晃,问道,“发什么呆。”
这一晃令蔺行淮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的手一直放在大衣的左侧口袋中,那儿放着一把刀。
“我在等你,不是发呆。”
他的语句颠倒,自己倒没能第一时间发觉出来。
周屹川的眉毛轻轻挑起。
他也配合地没戳破。
两个人前后脚进了墓园,白菊由蔺行淮一手捧着,周屹川算是陪同前来。
蔺行淮通过引路线找到他祖母的那座幕,很久没人来祭拜了。
只有一些工作人员会来定时清理。
蔺行淮把花放在墓地旁边,他单膝跪在地上。
长裤上沾了一点灰。
周屹川站在他的身边,静静地注视着他的动作。
他忽然说:“你害怕吗?”
蔺行淮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絮絮叨叨顷刻被咽了回去。
他不明所以地扭过头。
瞧见周屹川的右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腕骨微微突出,抻出一条青筋。
蔺行淮还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他只随口搪塞了一句,“你说墓园吗?”
“我不……”
话还没说完全,周屹川就打开了手上提着的袋子。
里面是一截手臂。
准确来说,是一截被火烧过的,伤疤布满整个面积的小臂,带着一只宽厚的手掌。
蔺行淮愣了一秒钟,他的身体渐渐在发冷,发抖。
这是,这是……
是属于「周屹川」的手臂。
“你在担心他么?”
周屹川蹲在他的身旁,温温柔柔地开口询问。
他把袋子塞到了蔺行淮的手上。
这个肢体原本是冰冷的,但在蔺行淮碰到的那一瞬,他却认为是滚烫的。
蔺行淮的手瑟缩了下,他直接丢开了这条手臂。
“这是什么?”
他还能用冷静的语气问。
周屹川盯着他的瞳孔,好似能从他的虹膜中看见自己的脸。
“那个人的手臂,你不认识了吗?”
他像一位诲人不倦的老师,引导着他的学生去温习知识。
周屹川把他丢掉的手臂捡起来,拍去上边的灰尘。
他握着那只手,帮助他回忆他说过的那些话:“你说,他差点烧死了你。”
“那我杀了他,这是不是对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