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敲在键盘上的声音。
身边的同事一令一动,通常不会主动找他说话。
蔺行淮对此早就习惯。
系统不会在日常这方面花费太多的时间去布置,否则会影响到游戏感。
太真实,就会发生变故。
例如玩家会产生分不清虚拟与现实的界限和定义之类的情况。
虽然蔺行淮已经被困在这儿了。
这么一想,分不分得清于他而言,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蔺行淮很快就等到了天色黑透的时候,云层密集的,沉甸甸的压在天空上,似乎能从中挤出一滴雨来。
他拎上自己买来的那一块表,从公司的电梯下到了停车场。
蔺行淮又去了花店买了一束花,它好似被喷过一种奇特的香氛,很多花店都爱这样做。
他把这束花放在了副驾驶上,它大到只能竖着倚放。
不然空间不够大,会挤压到它。
而挤压的下场就是破坏被修剪过的美感。
周屹川对植物一类的美学也有非常庞大的知识储备量和造诣。
他根本搞不懂,周屹川都是从哪里看来的,学来的这些。
但有一说一,他的智商确实高。
蔺行淮点开地图,找到了三寻乡的位置,那是在南明路一地带。
如果他没有记错,那应该是个刚开发好的商业区。
周屹川是个很恋旧的人,他只有在极少,或者说特殊的情况下去尝试让他感到新鲜的事物。
他们以前不论是约会,还是干些别的东西,周屹川去的地方都是统一的。
这次他居然选择了一个还在开发地段的餐厅。
还是他没听过的餐厅名。
这有什么值得他去在意的吗?
蔺行淮想不通,他一向揣摩不来周屹川的想法。
他花费了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才找到那家餐厅。
它的牌匾小到不可思议。
蔺行淮走进这家餐厅,地板上铺满了干净的瓷砖。
大概是有专门的人会定时清扫,连瓷砖上的鞋印都只有寥寥几个。
他向四周看了几眼,没发现周屹川,难道说他在楼上?
可这家饭店是平层。
它没有二楼,二楼是一家电影院。
周屹川对时间观念看得比一般人要严不少,他从来不会踩点到的。
他这算是……迟到了?
蔺行淮忽然好奇了起来,究竟是什么事情绊住了他。
他的困惑还没能在脑中存在几秒,就了周屹川的声音。
是在他脑后响起来的。
那道嗓音就贴着他的后脑勺,却没有走动的声响传进他的耳畔。
周屹川问他:“怎么不进去坐?”
“刚来,在等你。”蔺行淮的语气尽量端得平稳。
在蔺行淮听到他的声音时,他还不禁去想,周屹川会不会在某个地方注视了他许久?
直到确定他进入餐厅时才出现。
但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管周屹川怎么样,他的确是刚来不久,这点没错。
就算他目睹了蔺行淮停车,下车,走进餐厅的全过程,事实还是和他说得一致,这总不会被改变。
他也没道理在这方面去欺骗他。
蔺行淮十分自觉地侧了下身,这样好让周屹川能进来。
他可不想一直堵着门,耽误到这家餐厅的客流量。
周屹川解释了一句自己来晚的原因:“路上遇到了晚高峰,耽搁了。”
蔺行淮看了一眼他,显然有点不相信他的这个说辞,他来的路上并没有遇到周屹川口中的晚高峰。
不过他很识相地没有去戳破周屹川的这个谎言和借口。
蔺行淮不是很想去刨根问底其中的答案,他不关心周屹川是否在欺骗他。
而且既然周屹川目前不想让他知道真实的原因,那么纵然他去追问,换来的也是另外一个虚假的借口。
这样一来,又何必去问呢?
聪明的人不会自找麻烦。
周屹川带着他坐在了餐厅的一处,那是个比较角落的位置。
蔺行淮把他买来的礼物放在了餐桌上,又向服务员索要来了一个花瓶。
他把这束花插进半透明的瓶口中,让它得以有个支撑点。
将花枝在长瓶内摆弄好,蔺行淮又洒了点水来保证它的新鲜。
他自认为自己的审美还算不错。
至少不会差到令人费解,好在他的伴侣是个极会提供情绪价值的人。
周屹川肯定了这束花,他为数不多地露出了温和的神色。
在他们把事情闹僵之后。
这让蔺行淮稍稍放宽了心,这是他心情好的表现。
周屹川存在着情感缺陷的症状。
他能体会到的情绪是常人的万分之一,甚至不到。
所以他开心,是特别开心。
生气,也是特别生气。
这也许和他的过去有关系。
然而在周屹川身上发生过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他还不值得周屹川揭开那些鲜血淋漓的伤疤和他谈论灵魂。
蔺行淮对此清楚得很。
周屹川的情感是明码标价的。
他对情感敏锐到能嗅到,看到它们的味道和形状。
这听上去极为怪异。
可这却是真实的。
这也是为什么,周屹川每天都会想着,他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爱上自己呢?
哪怕只有一点点。
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