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松上恰好垂挂着软绵绵,肉嘟嘟,看一眼都令人浑身刺挠的松毛虫,钟妈妈大发慈悲地用松针一拧一缠,让每只小鸟都吃上了自助餐。
当太阳散发的炙热开始减弱,慢慢向西边的地平线移动时,钟盈放慢了脚步。
白天即将过去,夜晚马上到来。
每一棵足够高大的树,都是天然的瞭望台。
钟盈随意挑选了一棵,放下背包,灵活地攀爬上去。她的爬树技巧愈发炉火纯青,很快到达了摇曳的树顶。
前后左右都是密密麻麻的树冠,树海看不见尽头。
钟盈极目远眺,寻找哪里适合做临时庇护所。
她发现了一处野猪巢穴。
巢穴旁边是一丛丛开着小黄花的灌木,凋谢的花瓣下长着青涩的浆果。有着宽阔的叶片的植物看起来特别像芋头,它将洞穴半遮半掩。
钟盈手贱地铲了一棵出来,发现只是错觉。这种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天南星科植物,埋在地下的那一截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巢穴里残留的气味不算浓郁,很明显野猪一家已经人去楼空。
最近几天没有下雨,巢穴附近仍保留着野猪一家生活和离开时的痕迹。
“厕所”里残留着干燥的粪便,“卧室”的地上散落着深灰色的鬃毛,巢穴的后头有一连串杂乱的、向外延伸的脚印,吨位庞大的成年野猪将路过的灌木和草丛压得东倒西歪。
野猪一家离开了,新的住户还没有搬来。
恰好被钟盈捡了漏。
野猪是杂木林最常见的住户。它的攻击力上下限差异非常大。
小的野猪只有蛮力,成年人很轻易就能制服它。
而成年的大野猪,特别是出于发情期和带仔期的,简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的巨型绞肉机。
夏季恰好是野猪带崽的季节。
在这段时间里,它们的战斗力呈几何倍数增长,食物充沛的情况下,连狼和老虎都不愿意轻易招惹这群拖家带口的蛮狠家伙。小猪崽在夏季快速长大,几乎遇不到什么危险。
钟盈绕着这片废弃的巢穴前前后后转了一圈,很快决定今晚就在里面过夜。
她编织了新的草帘,将它们堆叠在洞口,和原先就存在的干草相连。人的潜能果然是逼出来的,钟盈稀烂的草编技巧在这几天突飞猛进。
布置好洞穴后,钟盈勤勤恳恳地挖土,在溪流边用石头垒了个灶台。
压缩饼干的包装是一大张可以重复利用的铝箔纸。
铝箔纸上还沾染了一些压缩饼干的碎屑。钟盈将这些碎屑小心地用刀背刮下,揉捏成一个实心圆团。
简易鱼饵制作完成。
有了鱼饵,用背包抓大鱼的理想,距离实现更近了一步。
钟盈一手拎着背包,一手捏着鱼饵,盯着鱼来鱼往的溪流,没有动。
实在是她没有捕鱼、钓鱼这样的爱好,拿背包当鱼篓抓鱼也不过是歪打正着。
至于什么打窝,下饵,更是一头雾水。
怎么吸引鱼群?
钟盈想起小时候在儿童公园里喂鱼的经历:一包饲料倾洒下去,整片池塘游动的锦鲤争先恐后地聚拢过来,一张一合的鱼嘴密密麻麻。它们扑腾到同伴的身上,疯狂抢食。
她将一大半的鱼饵塞进背包用来放证件的网兜,走到下游挑选了一个水流不那么湍急的位置,将背包整个儿地卡在石头缝里,又用大石块压住。
紧接着,钟盈又掰碎剩下的那一半用来吸引鱼群。
做完这些,她返回灶台旁,用清洗干净的铝箔纸拼接成小奶锅,舀满了水。
锅里的溪水咕嘟咕嘟地在火堆上翻滚,她眼疾手快地打了鸟蛋进去,用长长的剥了皮的细树枝将它们搅散。
有许多的汤从铝箔纸的接缝中漏了出来,落入火堆中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水份很快被蒸发,一些蛋花直接干在了木炭上。
钟盈左支右绌地补救,好不容易将持续溜走的蛋花拦截住。
蛋花汤味道鲜美,即使不加任何调料也特别好吃。
钟盈吃得心满意足。
她整理好铝箔锅和灶台,早早窝进了巢穴中。
蓝调时间很快结束,月亮升起来了,照亮满是碎石的小溪畔。
蝙蝠在夜空飞行,田鼠在地面奔跑,萤火虫穿过层叠的树枝,像发光的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