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卿不悦地掰开他的头,
“别废话,只管找。”
“啧。”
看着萧楚卿一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神情,穆丑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但我劝你还是别抱太大的期望,更别怪我多嘴,若是到时候摆回来的是一具……”穆丑顿了顿,念着萧楚卿的情绪,没把话说太绝,
“总之,你得向前看。先前大夫说你不肯醒,我就猜你是不是因为眼见着先夫人坠崖,心灰意冷,抱着与她同去的心思……”
萧楚卿一个眼刀飞过来,勒令穆丑住嘴。
穆丑收到了,赶忙举双手投降,“得,我打住,这就打住。”
只是他转过了个身,还是不放心,
“我也就是记着你先前不厌其烦地劝我,我这才拼了命也要同你掏心掏肺说说话。你说你都把要死要活的我劝回来了,自己怎么看不开。我知道你情根深种,但你萧楚卿肩负的不止你那点儿女私情,你的命金贵着!”
萧楚卿眼瞳颤了颤,“行了!”
“好好好!”穆丑转过身看着萧楚卿,“这回我是真住嘴了,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我这边一直替你经营地好好的呢,没出什么岔子,依旧是以您那鹤珲公子的名义做生意。”
他从腰间掏出一只做工很是精巧的面具,其上的鹤羽灵动,扫在眼尾处,“瞧,用的还是这张面具。”
说完穆丑翻过来自己看了眼,“嗯,是比我那只蛾子好看。”
萧楚卿不欲就蛾子好看还是白鹤好看的事情与他吵,转了转指间的玉扳指,将方才涌上心头的情绪压下,冷静道:
“最后,门口跟来的那几个,你好生查查,还有苏意欢,我要看看他们背后到底是谁。”
“行……啊?”
穆丑大惊小怪,“萧楚卿,你连你新夫人都信不过啊?那你们行过周公之礼了吗?哦……不对,你才醒,喝着药呢,怕是干事不太行……不过往后呢,你打算与她……”
萧楚卿额头青筋直蹦,忽然有些后悔救了他,压低了声,“这不干你的事。”
*
“总之,我们要是躲在老夫人背后,再与我的小姑子打好关系……”苏意欢顿了顿,“就是你说的,将你领过来的那位小姐,我们大抵就可以颇为滋润地活下去了。”
苏意欢将府内重要的人都同湘云介绍过一遍,这样总结道。
湘云听了一堆,唯独没有听到有关萧楚卿的只言片语,又想起先前苏意欢口中好像吐出过什么虎狼窝,冷面阎王,不受下人待见的字眼,便问,
“那你的夫君呢,他是个怎样的人?”
“我可是听得昨日你在门口罚站了好久,不得进门,以为你受了委屈,这才来的,可我又听你说你的婆婆和小姑子都友善,那你为何还这般怕我进来跟你受苦?”
“我的夫君吗?”
苏意欢想了想,垂下眼,
“与其说是夫君,不如该说是东家。我与他,是做不成我爹娘那样恩爱的夫妻了。他心中有他爱重的人。”
“母亲和妍君同我说,他人很好……”苏意欢有些自嘲地笑笑,“只是他不喜欢我,所以也不对我好罢了。”
“意欢……”湘云从没在苏意欢脸上看到过这样失意的神态,忽而有些心疼。
“但是没关系!我也不是靠他的爱重过活的,我心中也没有他呢。所以当成东家相处,恭恭敬敬地,想必也是可以的。不过不遭下人待见是有的,有些人没拿我当正牌夫人,而且我悄悄同你说,这府里头可是有宫中人的眼线呢,咱们关上门来倒没什么事,出去外头,你也得注意着些。”
湘云听了,瞪大眼睛,认真地点了好几下头。
苏意欢见交代清楚了,一拍手,打算将这个话题终结于此,转头问,
“湘云,你说我家的院子被卖出去了,你可知道是多少钱卖出去的?”
湘云摇头,“这我不清楚。”
“想必是被我爹一并卖去还赌债了。”
苏意欢琢磨了一下,叹气,
“其实我昨日听萧楚卿说我家院子被人卖了,心还凉了一截,我女红不好,没有一技傍身,还以为我没地界落脚了,不过幸而是留了下来。这样,我便有时间好好学些本事,日后赚了钱,将院子买回来。萧楚卿再发脾气我也不怕,包裹一收拾好,我便能回自己的家里去,同他叫板和离也有底气。”
湘云:“意欢,你是要……”
苏意欢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自寻出路,自个谋生。反正当朝皇帝登基第一年,便颁布了允准女子经商的条例,只不过这规矩方才出来,大部分人还谨慎着呢,我反正已经没了别的路,不如就试试。经营一家酒肆,或是茶楼,客栈。我的女红不好,绣坊这个无论如何是没戏了。”
“倒是酒肆,我爹以往没个正形,我三岁时,他便背着我娘偷偷给我喂酒了,我也瞧过他酿酒的步骤,只是没试过……”
“意欢……等等,这些都还是其次,只是我听说,做生意,好似还需要本金……”湘云说。
“放心,我留着呢。”
说到这里,苏意欢来劲了,将枕下的两颗珍明珠和簪子拿出来给湘云看,“我爹还给我留了个妆奁,若是这些不够,我还能将妆奁里的当掉。”
说着,苏意欢跳下去,想要将妆奁找出来。
可踩着绣鞋站在屋内,她才想起这屋子她也就昨晚才住进来,里头的摆设她一应没动过,都是萧楚卿安排的。
至于她的嫁妆,早在拜堂前便被人挪走了去,没跟她贴身挨着,后头没人说给她送回来。
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苏意欢转身,“湘云,快些给我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