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阿姨委实有点想不通,也搞不懂司清礼和温知韫的关系,随着半个月的相处,她的确能看出他们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也绝非什么同居、普通朋友的关系,很奇怪很难以明确表达的一种关系,就像是介于这两者间的平衡点上,平衡一旦打破,司先生就会故作严肃地看着温小姐抑或一字一顿喊她全名。
温小姐心情好就不同司先生多计较,笑嘻嘻换了话题,可若是温小姐不轻易松口,非得一直说下去,司先生也只会装凶,实际凶不了一点,分明很惯着念着,每日回家但凡看不到温小姐第一句就会问她在哪,看到了就会磨磨蹭蹭半天不上楼忙工作,很不刻意的在一楼找些事做。
总归在京江墅打工这半个月,卢阿姨算是明白了,司先生虽是看着不好惹有气场的那个,实则温小姐才是拿主意的那个,她一旦甩脸色,司先生登时就变脸了,连凶都不敢装。
并且,一件事不必分开问两人,只需要问温小姐即可,因为当司先生和温小姐答案不一致时,司先生会自动纠正,说以温小姐说的做。
司清礼倒没想刻意瞒过心思,只是不想在温知韫面前表露的那么明显,但也没想过在旁人眼里那么明了。他不知卢阿姨的念头,行至鞋柜前,弯腰拿鞋更换。
可一打开鞋柜就看到大片漂亮的高跟鞋,与他黑色偏多的皮鞋大相径庭,极为惹眼。
温知韫虽然还不能穿,但网购了很多回来解眼馋,无聊时还给它们都排了个号,说等到她脚好要按顺序挨个穿,她连配套的衣服都选好了,衣帽间也被她放了许多,这些天里快递不断,她有时候拆快递拆累了还会使唤他拆。
那天拆到一条很小的短款吊带,也是红色的,她使坏,倾身就想朝他头上丢,司清礼下意识还以为又是内衣,身子猛地后倾躲避,险些摔着,给温知韫乐得不行,又在那哼起了自编的“小礼歌”。
光是想着,司清礼面前都仿佛浮现出她念叨时的神情,那样的生动,就像是触目可及处一双双精致的高跟鞋,又或是庭院中绽放的花翠绿的树,甚至于那一个随风轻荡的秋千。
他枯燥无味、循规蹈矩的生活早在不知觉中充斥着色彩和一些随机触发的小事件,皆是因她而有的明亮。
第一次,他对上班这事有点抵触。
想在家等她起床。
最终还是理性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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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
温知韫正和卢阿姨吃着饭聊着晚饭吃什么,不料门口突然从外传来输入密码的声,两人说话声一停,同步扭头去瞧。
玄关处有玄关柜遮挡,温知韫凭声能听出有人进来正在换鞋,但看不到,不过家里回来的人只有他。
她既惊又喜地切切问:“司清礼?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他工作忙,平常都是早上去上班,持续到晚上才回来,中午要么由陈倧订餐要么由卢阿姨做好让司机送去,这还是第一次中午回家。
“今天事不多就回来吃。”
司清礼的声和颀长身形一同迈过玄关,显露在她们面前。
卢阿姨见状赶忙回到厨房,多拿了一副碗筷出来,跟着也将自己的碗筷撤下,不多叨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寻了个借口就离开回了侧栋。
司清礼脱下西装外套入座,没吃一会儿便开门见山道:“有件事跟你说。”
温知韫从看到他那一秒就扬起的笑容遽然一收,突然惴惴不安,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是司清礼见她伤休养的差不多要撵人了吧?
知道说不好听的话,所以特意中午回来陪她多待一会儿?
惯用的打一巴掌给颗甜枣招数?
温知韫将脸一偏,自顾自埋头吃饭,没应,她有点不想听,但又知道拦不住他,他既然决定肯定会说。
碗筷轻微碰撞发出的瓷声孤寂响了几秒,忽地一停,他说:“今晚会很迟回来,得回老宅去吃饭,不用等我,伤没好透还得早睡。”
不设防的话入耳,温知韫反应几秒,扭头看他:“嗯?”
司清礼解释:“今天是家庭日,我必须得回去陪家人。”
“奥~这个月定在今天。”
温知韫知道司清礼家里这个规矩,大学时他就这样,每个月必须得回去一天。她家里老辈辞世得早,出生前奶奶和外公就不在了,爷爷在她尚不记事时离开,外婆在她高中时去世,亲近的亲人只有爸妈,所以她一直挺羡慕的司清礼家庭,很温馨团圆的一大家。
“嗯。”
司清礼回来的突然,没提前和卢阿姨说,卢阿姨没做他的菜,菜量明显偏小,他瞧着温知韫还有半碗饭没吃,基本都是夹些配菜在吃。
温知韫大方给他夹了两块肉,话腔闷笑,“所以,你特意回来是跟我报备?”
司清礼垂着眼帘,低头吃饭。
温知韫压根不需要他的回答,她知道答案,只是想听他亲口说而已,不过不说也成。
就在她已经宽慰好自己,认为司清礼一如既往沉默时,他却冷不丁问了句:“你觉得呢?”
“我觉得?”
温知韫不假思索,“那当然是跟我报备咯。”
“那你就这么觉得。”
很轻很温潺的一句话,不带任何语调,但温知韫就是能听懂他的表达。
没禁住,温知韫抬手就放上司清礼发顶蹂躏,笑开了花,“小礼哇,你成长了!说话越来越好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