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放下手机的司清礼收到,立即拿回,迅速点开语音条。
她沙哑病态的可怜声刚传入耳中,语音条就被撤回没法再听,但他还是听到了半秒她的咳嗽声,光是听起来就难受极了,兀地将他记忆拉回当年她发来的第一条语音。
手机微微一震,转瞬即逝的麻感将司清礼记忆拉回,温知韫又发来一条新的语音,他点开听。
大概是因为刚刚剧烈咳嗽过,她的声音没再那么沉哑,但细弱许多,鼻音很重,“司清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发烧了,烧两天了好难受啊,嘴里一点味都没有,嗓子也好痛,好想喝你煲的汤。”
大三那年,温知韫因为和朋友去寒冷的北方旅游但又想拍美照,一咬牙就脱去厚厚的羽绒服摆pose,哪怕只是脱了短短一会儿,但还是小看了北方的低温,第二天就起了高烧。
司清礼得知立刻坐飞机赶去照顾,温知韫本身嘴就挑,在北方又吃不惯当地食物,生病更不情愿吃东西,司清礼看着她清瘦的小脸着急,便借用酒店小厨房亲自下厨给她煲了点营养汤。
然而时过境迁,温知韫盯着手机屏幕巴巴等了好一会儿,只收到司清礼一句:[点外卖]
心力交瘁,温知韫半分同他纠缠的力气都无,嗡着声说:“……你太无情了司清礼,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不哄哄我。算了,我现在好难受,好困,等我睡醒有精神了再跟你聊,你不许到时候又不回我消息了。”
实在不舒服极了,加之是睡一半被吵醒的,温知韫将手机灭屏搁置,须臾就入了睡。
一觉睡到下午才醒,满身的汗,温知韫将浴室暖气开得足足的进去好好洗了一通。
身体干爽,煎熬两天的病气也似乎好了些,温知韫测了两次体温都没再起烧,只是鼻子和嗓间还有些不适。
虽然司清礼那话不太称她心意,但温知韫不会做饭,只得忿忿采纳,点了份排骨汤,然后查看工作群里的消息,忙了会儿工作。
她本身起得就迟,随便一忙活再抬起头,窗外已陷入黑夜暮色之中。
晚间最易起烧,温知韫心惊胆战,几乎隔半小时就测一次体温,好在应该是捱了过去,只短暂起了一会儿低烧便退下,全程没什么明显的不适,若不是温度计如此显示,温知韫都没感觉到。
精气神足些,胃口也好,温知韫又点了份夜宵,然后将下午吃剩的那份排骨汤残骸拍给司清礼看。
[点外卖了,但没你做得好吃]
消息发出去的那刻,温知韫就隐有不好的预感,结果也不出所料,两个小时过去都没收到回复。
温知韫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估计只有在她真可怜到不行的时候才会搭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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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
嘉郡湾正门对面的路边停下一辆黑色豪车。
司机陈倧与司清礼年纪相仿,他父亲在司家做专职司机多年,母亲担任采买一职,一家都住在司家老宅的侧栋里,很得司家人信赖重用。他自小便是被司家长辈当做司清礼身边亲信培养的,奈何陈倧学习实在不行,没这方面天赋和志向,最终没能做成司清礼的助理,乐呵呵的做了司机。
司清礼读大学期间,陈倧就在离京大最近的那所大专读书,早早就当上了司清礼的跑腿司机和生活助理,所以对温知韫,陈倧也熟知,自然,嘉郡湾里面住着谁,他也清楚。
彼年,嘉郡湾的房子装修时,温知韫经常来查看进度和呈现效果,司清礼时而会陪着一起,陈倧送过他们来这不下于十趟。
只不过那会儿,车是可以光明正大开到里面的。
“滴”的声微信提示音响,打破了车内的静谧。
司清礼低头查看。
温知韫:[我又满血复活啦!]
温知韫:[照片]
司清礼放大照片一看,是温度计,液晶屏显示36.5,很标准的人体正常体温。
陈倧瞄了眼置物处的保温壶,“司总,虽然有保温壶保温但还是早点送去给温小姐好一些吧。”
车后座默了半晌。
再出声,又是那副冷静自持的腔调,毫无十几个小时前突然给陈倧打电话说航班号发你了,到时来机场接我的仓促。
“回机场。”
陈倧头皮发麻,震撼又惋惜地扭头,“司总……”
司清礼声调更冷,“我说回机场。”
陈倧不敢再多说,应了声“是”,赶忙便将车掉了头又将司清礼送回机场赶飞机飞回纽约。
短短几小时内再度登上飞机,司清礼仰靠在椅背上缓缓阖眼,感受着心脏不知是因疲惫还是她的猛跳,陌生又熟悉的失控感几乎将他席卷。
滞缓地,司清礼抬手捂在心口,厌恶极了这种狠狠跳脱于他性情之外但又出于本能的失序,轻若无声地自喃:“……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