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侧妃毕竟只是侧妃,有些夫人早看不惯她在这邕王府里鸠占鹊巢,如今嗅到一丝即将变天的气息,更是兴奋不已。
“快,备车马。”萧侧妃悄悄吩咐婢女,“到青州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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邕王世子符叙生得白净儒雅,如今才十来岁年纪,伏在书案上一丝不苟看着眼前奏章。
待纪书宁进来,他才怯怯抬头:“先生。”
又见还有一人,忙站起身来,绕道书案前,执手道,“皇后娘娘?”
李令宜瞧他浑身书卷气,少了些帝王之姿,想到他父母早逝,在这偌大的王府里定过得十分不易,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快免礼。”她上前扶了他的手臂,“等一切就绪,世子承了邕王之位,再向人表明身份不迟。”
“是。”符叙很听话,“那往后我就同称纪先生一样,尊您为女先生。”
李令宜摇头:“我既是李后,陛下无子,过继一个宗室之子,我便是你的母亲。”
“母亲。”符叙恭敬朝她行了个跪拜之礼,“都听母亲的。”
三人分别落座。
“如今不是守这繁文缛节的时候。”李令宜直戳了当,“这是你的王府,却任由一个小娘在府内嚣张跋扈,如今我来了,你打算如何?”
符叙看了看纪书宁,片刻皱眉道:“先生曾教我分化、收服众人……我还未曾做到,惭愧。”
“那便先从这处理府务练起!”
李令宜将方才发生的事细细讲了一遍。
如今看来,符叙是有些懦弱,好在他年纪还小,心思也正,锻炼几年应不成问题。
不过这府里是不能再任由萧侧妃把持了。
符叙听了萧侧妃所做所为,倒并未惊讶:“这些年,莫说是王府里的银钱,就连我娘的嫁妆恐怕也让她挥霍殆尽了,今日幸得母亲来了,抓住了她的把柄,我这便叫人去查。”
“还不够。”李令宜看向纪书宁,“府里的管家、下人都是谁的人?你既来了,为何不第一时间换了?”
纪书宁摇了摇头:“初时我亦教他整顿过府务,如今这情形已好多了,下人们虽阳奉阳违,至少明面上再不敢苛待世子……全换了不现实,府库银钱不多,现在处处用钱,还是省省吧!”
“我带了钱。”李令宜道,“待会儿你让隋大人去问蒋玉拿,虽说打压下人,在他们面前立威是个法子,可眼下我们必须快刀斩乱麻,待会儿你我出门一趟,寻个牙行。”
符叙还有些犹豫:“王府管家,还有不少下人,都是家生的,不好发卖……”
“哼,他们家生,也没见他们打从心里把你当主人,全跑去侧妃那里孝敬!”李令宜不禁嘲讽道,“如此家生奴,不要也罢!”
符叙瑟缩了一下,有些怕她。
纪书宁宽慰他道:“乱世用重典,世子,手段该狠时,不能心软。”
“是。”符叙恭敬道。
纪书宁看着昔日好友如今蜕变,连日来的愁苦一扫而空。
如今阿令把所有心思放在正事上,不受劳什子太傅干扰,雷厉风行许多。
那皇宫和京城,终是吃人不吐骨头之地,从那种地方走出来的人,在这青州,还有何人是她的对手!
“我们这就行动。”她兴奋道,“世子带人去查萧侧妃变卖御赐之物,我和阿令趁她无暇顾及府务,把所有人都给换了,包括她身边之人,除了陪嫁,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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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萧侧妃的马车行路匆匆,却被一伙流民绊住了去路。
“贵人行行好,赏些银钱,赏些吃食吧!”
如今各处藩王造反,战火四起,流民也多了起来。
李令宜和纪书宁出府来找牙行,正巧也碰到这一幕。
“滚开!”马夫的鞭子狠狠甩在一青衣女子身上,“王府的马车,你们也敢拦。”
众多流民纷纷躲避。
那青衣女子由于身后拉了个板车,所以躲避不及。
被打了后,她反而不走,拦在马车前哭起来:“我们都是听闻邕王封地百姓好过些,才一路跋山涉水过来,没想到邕王府竟当街殴打自己的百姓!可怜我夫君病入膏肓,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撞死在你这马车前!”
“你讲不讲理!”马夫刚要发难,却被马车里的萧侧妃喝止。
她现在可没心情和人在此纠缠。
“给她钱,让她快走!”她吩咐道。
萧侧妃的婢女扔给青衣女子一个钱袋,那女子接了,兴高采烈跑到板车旁:“夫君,我们有钱了,我这就带你找个郎中!”
板车上正躺着一个男子,身着黑色短打劲装,面部被斗笠盖住。
由于他身材颀长,一截小腿只能在板车外拖着,众人见了亦觉十分难受。
正当众人好奇这人得了何等重病,发生这么大动静,竟一动不动时,一阵风吹过。
斗笠掉了下来。
人群爆发出惊呼。
“好俊俏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