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身后有人叫了一声。
李令宜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只见一尖耳猴腮的男子,眼神猥琐盯着她。
“姑娘在此做何?”他嘴角扯出夸张的笑容,搓了搓手,“下着雨呢,姑娘全身都淋湿了,不如跟我去避避雨?”
李令宜低头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被淋透了。
她警惕抬头:“滚开!没看到我身上有血?不怕死的话,赶紧走!”
“嘿嘿,看来小娘子还是凶犯呐!这是杀了谁逃出来了?”那人笑容逐渐消失,“身上背了命案,最易就范!况且这容貌是极品啊!”
他一吹响哨,巷子尽头又出现三人。
“绝对的好货!动手!”
李令宜眼前一黑,被人一掌敲晕。
对面纸马铺中,铜宝眼睛一亮,指着外头嚷道:“娘!你看!”
柳氏从柜台起身,往外看了看,雨中行人来往匆匆,并无异样。
“铜宝叫娘看什么?”
铜宝揉了揉眼。
可能……是她看错了。
再醒来时,李令宜已被五花大绑,扔在一处屋内。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年少时混迹街头,到如今还会遇上这一遭!
想来那时身边总有护卫……
失了庇护,这才是女子要面对真实残酷的世间。
“那女子满身是血,身上也并未携带什么贵重之物,绝不是哪家惹不起的小姐。”房门外,有声音传来。
“她可比我这儿的姑娘都漂亮,身上细皮嫩肉的,不像是穷苦人家出身。”又一尖利女子声。
“估摸着是哪家婢女或小妾,杀了人逃出来的,这背了命案……”
这行内人都懂,背了命案,多数是不会逃了。
甘愿沦落风尘,也比出去被抓住坐牢强。
“行了,去前头拿银子吧。”那女子道,“我进去验验货。”
门“吱丫”一响,被人推开。
一双紫色绣花鞋出现在李令宜眼前。
她顺着鞋子往上看,一个浓妆艳抹的高个妇人正居高临下看着她。
她双颊粉嫩,风姿绰约,能看出年轻时应也不差。
“你打哪儿来?”她找了张凳子坐下,仔细打量着李令宜。
李令宜道:“太傅府邸。”
那妇人有一瞬间的怔忪,随即又爆发出一阵嘲笑:“姑娘是外地来的吧?这全京城谁人不知,太傅府邸连只苍蝇都是雄的!”
李令宜垂下双眸:“那你有没有听说,太傅即将大婚?”
“听说了又如何?你别说你就是那谢家小姐。”那妇人又打量了她几眼,道,“谢家小姐出门,向来前呼后拥,也不会同你这般狼狈。”
“我是太傅大人专为谢娘子准备的婢女。”李令宜扯谎,这理由看起来更易让人相信。
妇人眼珠转了转,笑道:“无妨,若你真的那么重要,太傅大人自会派人来寻,不过我瞧着这半日都已过去了,太傅府未见什么动静。”
“不可能!你现在找人上街打听打听,看是否有人寻人!”李令宜不敢置信。
她逃了,崔寂难道不满城寻她?
“让姑娘失望了,这街上的确没动静,若有动静,我锦梦阁第一个知道。”
锦梦楼……
她说的是实话,锦梦阁汇聚三教九流,莫说这整条街,就是京城有什么动静,锦梦阁都会有第一手消息。
看来他果真没来找她。
那妇人却犯了心思,虽太傅那边无动静,崔氏今日却在暗中寻人。
不过听说寻的是个府内婢女,应不是什么大事。
此刻纸马铺前,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
一下人来报:“大人,今日下雨,铺子里并未有客人上门。”
崔寂目光穿过细密雨幕,望着铺子:“一直没有?”
“据掌柜的说,正是。”
除了此处,他想不到她会去哪儿。
族内还未有消息,说明她并未被他们抓到。
他在此处等,等到明日再无消息,便放她走吧!
“到城门处说一声,若今夜有相符特征的女子出城……放行。”他手背青筋凸起,终于下定了决心。
天色晚了。
崔管事上前问:“大人,不如先回府?小的在这儿安排人值守便可。”
“不必。”
他手中摩挲着一个小巧的红色金丝囊袋,里边装着两缕交缠的青丝。
那晚他趁她睡着,偷偷剪下两人发丝,随身携带。
她从未给过他随身之物,若就此分别,也当他偷留一些念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