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骞见状,扔下满桌珍馐,快步跟随而去。
谢湄直起身子,望着三人背影,若有所思。
那女子到底是何人?
竟引得陛下也追随而去?
难不成她曾是宫妃,一朝被太傅看上,从陛下手中夺去?
太傅自帮少帝夺了皇位,把持朝政数年,权倾朝野,臣夺君妻亦不是不可能。
男子都一样,得到时不知珍惜,待见她成了别人的妻妾,才后悔不已。
殿外之言很快传入她耳中。
“阿令!”符骞叫住李令宜,激动道,“朕知道,你虽恨朕,却也对朕有情是不是?方才那箫曲,你吹的那般动情,一定是忆起我们从前!”
李令宜冷冷打断他:“往事已矣,陛下听错了曲中之意,如今我是太傅之人。”
崔寂不动声色挡在她面前。
“太傅他还不是困住了你!”符骞对上崔寂冷眸,目光阴毒,“阿令为何不求朕?你求朕,朕便下令让太傅放了你!”
李令宜道:“不劳烦陛下,如今太傅爱重我,我早已心属他,甘愿做他的笼中鸟雀。”
“不可能!”符骞慌乱道,“你们才相处多久?我们才是夫妻!皇后之位,你若留下,你还是朕的皇后!”
崔寂沉声提醒:“陛下,斯人已逝!如今站在你面前之人,曾是太后。”
“这天下又有几人见过太后?朕说她是皇后,她就是皇后!”符骞看向李令宜,试图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愿意,可却只看到一张陌生冰冷的面容。
她只要站在那里不动、不说话,丝毫不见发妻的影子!
符骞失魂落魄。
“陛下莫要忘了,姚皇后贤良淑德,在世人眼中已有贤后典范,近日她更是为陛下病情殚精竭虑,日夜侍奉在侧。”崔寂目光如炬,“陛下还需慎言。”
重华宫外,一小太监匆匆忙忙冲了进来:“陛下,皇后娘娘往这边来了!”
符骞愣住。
姚皇后怎么会来,定是太傅暗中派人告知了她!
“臣告退。”崔寂转身,双手紧紧扶住李令宜上臂,竟不顾君臣之礼,带她离去。
符骞望着两人,眸中杀意四起。
“曾为夫妻,便永远是夫妻,岂容再嫁……”他喃喃道,“阿令,是你移情在先,别怨我。”
*
出宫这一路,他未再松手。
李令宜几次想要挣脱,却被他强硬制住。
宫道上,两个沉默之人一路而行,崔寂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不忘手上力道。
李令宜知道,他大抵是在生气。
自己那些伎俩,又何时能逃过他的双目。
宫门外,是大道坦途。
可惜她逃不开。
马车缓缓驶离皇宫。
车厢内沉闷,李令宜心有愧疚,道:“太傅曾帮我许多,今日我不该说那些假话骗你。”
什么心属意于他,她怕他信以为真。
她抬眼偷瞄崔寂,却见他神情严肃,紧锁眉头,恹恹望着前方。
李令宜只好噤了声,也同他一样望着前方出神。
她心里掰着指头算谢四娘嫁进来的日子。
今日一见,她心底涌起了一些期待,谢四娘如此妙人,假以时日崔寂应会被她拿下……
他曾对她种种的好,届时都会给谢四娘吧!
“李二姑娘。”
身边之人突然如此正式唤她,吓得她忙坐正。
她听到崔寂喉间发涩。
“你真的恨他?”他问,“若我杀了他,你……会不会难过。”
李令宜睁大双眼,一时语塞,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在她的设想里,从来都是自己手刃符骞。
若他死在别人手中,想必她会有些难过吧……
“你为何不答?”沉默中,崔寂心如刀绞,“你心中还有他是不是?”
他原想自己的结局,应是功成身退,隐于山林。
狡兔死,走狗烹。
这道理他岂不明白?
随着有功之臣一个个倒下,李家也难以逃脱,他就知道总有一日自己也会是他们中的一员。
若主动致仕,他和符骞之间不至于落到难堪境地。
可如今他想要的女人,符骞亦不会轻易放手。
既然前路已是你死我活之境地,他是该做出抉择了。
“我替你杀了他,可好?”他目光灼灼,“杀了他……换你心中从此后只能有我!”
李令宜瑟缩了一下。
很久之前,她曾听符骞说他有些惧怕太傅。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崔寂,神情冷漠,目光中却透着些嗜血癫狂。
她突然想起,他也曾说过,要杀了然芳给她泄愤!
接连几日都未曾见到然芳,李令宜声音颤抖:“你把然芳……也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