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人死还能复生。
他更不愿相信,被他亲手害死的亡妻,有一天会复活来找他复仇。
符骞原是请人作法,只为求一个心安罢了。
若真有这等奇事……
他望向昭阳宫。
“大师,宫中近日不太平,皆出自昭阳宫。”他道。
什么魂魄附体!
他既能杀她一次,也能杀她第二次!第三次!
高僧道:“陛下放心,今日昭阳宫妖邪必除!”
一旁几个道士挤眉弄眼,憋笑良久。
这种事怎么可能!
然芳听到高僧所言,心已放下一半。
她遵照旨意,带孙嬷嬷回宫,等着好消息。
法事开始。
符骞不见崔寂,问道:“太傅还未入宫?”
身边太监回道:“宫门处一直派人监视,并未见太傅入宫。”
“他不来……也好。”
待会儿他放火烧了昭阳宫,看崔寂有何动作。
符骞突然计上心头。
他原是想借法事烧了昭阳宫这晦气之地,最好能带那魂魄再次殡天。
不过……
他改了主意。
*
太傅府邸。
“大人,这马车都已备好了,您怎么又不去了?”管事的忧心道,“毕竟是宫里的意思……”
崔寂看着桌案。
桌案上,放着一封密信,上边罗列了太后近几个月来所做之事。
从种种迹象来看,她的确是在向李氏仇人复仇。
想要权势?只不过是她借口。
“奇怪,这风中怎么有股烧焦的味道?”门外几个下人捂鼻。
他们四处张望,只见远处升起大量黑烟,比这夜色更浓!
“哪里着火了?”院中惊呼。
崔寂眸光一闪,不好!
“入宫!”他急匆匆走向门外。
管事的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匆忙,跟在后边道:“披风!快披上!”
昭阳宫着火了。
火光冲天。
李令宜正在殿内,不知外头谁喊了一声“走水了”。
仿佛是有人故意派来提醒她,让她得以在第一时间逃出去。
“今夜不是做法事吗?”她自嘲道,“果然,做到这昭阳宫来了。”
宫道上跑来一大群人,嘴里喊着“救火”。
她抓住一个宫人问道:“法事进行如何了?怎么这边起了火?”
那宫人回道:“已结束了!高僧说是昭阳宫有妖邪既出,所以才会起火!”
“太后娘娘!”又一宫人来到她跟前,“陛下已安置妥当,请太后娘娘随小的前去避难!”
那宫人指着高台。
李令宜心道,这是要她再上那高台。
看来那高台,才是今日祭台!
“陛下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那宫人不再遮掩,坦然道出。
李令宜走向那高台。
她曾害怕那个地方,可如今已不怕了。
再次抚上这朱漆栏杆,仿佛沾染了她的血,令她眼眶发红。
登上最后一层台阶,尽头是那道熟悉的身影。
风把浓烟吹来,呛得她流泪。
她抬袖擦了擦眼泪,笑道:“皇帝这法事,终究还是做到昭阳宫来了。”
符骞饶有兴致盯着她。
若说她是李令宜?这相貌完全不一样。
到底是哪儿,竟让太后陪嫁孙嬷嬷,和李氏陪嫁然芳,都深信不疑。
“太后受惊了。”符骞请她过来,“朕可有孝心得紧,一早便派人知会太后,走水了。”
“原来是皇帝遣人在哀家宫外喊的。”她小心翼翼走向高台边缘,“哀家还以为今夜就要命丧大火了。”
符骞嘴角弧度越来越弯:“是啊,朕正要请太后看场好戏,怎么舍得让太后死呢?”
顺着高台往下看,太后寝宫火势渐渐大了起来。
“这有何好看的!”李令宜蹙眉,面色发寒,“烧了便烧了,这后宫还能少了太后寝殿?”
搬离昭阳宫,她早有打算。
“再等等。”符骞笑容有一丝癫狂。
果然,他话音刚落,一道人影冲了进来。
“太后可在寝宫!”崔寂一袭黑衣闯了进来,抓人就问。
众人皆吓得摇头:“不、不知……”
李令宜忙喊:“我在……”
下一刻,她被符骞死死捂住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