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束知道祈瑱连院子都没进,不以为意。别说她此刻一心扑在祈彦身上,没有心情计较这个;便是平时,她也没将祈瑱当作丈夫与依靠,又怎么会对他有期待。
祈彦已经烧了三天了,天天都只能喝些米糊,偶而吃多了还要吐出来。程嘉束亦是三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自己熬成什么样子不知道,但她看着祈彦生病的模样,心都要痛死了,她只恨不得生病的是自己。
因着祈彦情况凶险,高烧一直不退,便偶尔体温降了些,过了一会儿便又升了上去。大夫都住在祈家不敢回去,白日里也一直守着,时刻关注着祈彦的病情进展,以随时调整药方。
直到第三天上午,祈彦病情终于稳定下来,烧退了两个时辰再没有回升。大夫诊了脉,也是长出了一口气,道若是下午再不发烧,这一关便算是过了。
一屋子人提心吊胆照顾到下午,果真没有再烧。只是祈彦脸上身上却又开始起了红疹,一片一片的,浑身都是,且越来越大,极是骇人。
祈彦已病了几日,浑身疼痛,这个时候已是难受无力,哭都没有力气哭了。
大夫也只有安慰程嘉束道:“夫人勿要担心,痘症便是这样,能发出疹子,反而是好事。小公子这次从生病到出疹子,其实还算顺利,并无其他症状,想必定能平安无事!”
程嘉束前世是打过疫苗的,天花水痘这些都不曾得过,更加不会关心这些,如今看着儿子难受的模样,只恨自己学识不够,不知道怎么救治。
若能以己身替他受罪,程嘉束毫不犹豫会选择替祈彦承担这些,只可惜不能。她只恨自己所做有限。
听大夫如此安慰,看着祈彦几天内便消瘦不少的小脸,惟有含泪点头,希望如大夫所言,一切顺利。
如若有意外,彦哥儿有个万一,程嘉束实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撑下去。到得今日,她与这个世界最大的牵绊便是彦哥儿。若是连孩子都要被夺走,那她对这个世界真是毫无留恋之处,还不如离开这个压抑的时代。说不定这样还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事到如今,程嘉束反而格外冷静。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孩子能活下来最好,若是活不下来,自己在这个世上并无任何牵挂,便是陪他去了,也无所谓。
有了必死之念,程嘉束便觉得无所畏惧。她机械麻木地依照大夫吩咐去照顾祈彦,事事亲力亲为,不假于人。冬雪劝过两三回,见她不听,也只有叹息帮她,尽量减轻些程嘉束的负担。
庆幸的是祈彦病情再没有恶化的迹象,果如大夫所言,日趋稳定。过了两日,疹子尽数长成了疱痘,脸上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痘子,看上去极其恐怖吓人。
大夫却是长舒了口气道:“出了痘,这热毒便是发了出来,最凶险的时候已是过去了。剩下的只要好生照料,便没有大碍了。”
又叮嘱道:“这出痘时剧痒难耐,小公子年龄小,只怕难熬得很。夫人一定要看好了,千万不可让小公子把痘子抓破,不然,留了疤痕还是小事,只怕痘毒流出来,病情反复起来,就前功尽弃了。”
程嘉束自然千万小心,把祈彦的指甲剪短不说,还用旧棉布,做了软软的手套子把手包住,以免他乱抓,把痘子挠破留了疤。
她这里白天黑夜都照顾儿子,对外边的事情一概不知,却不知道府里早已闹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