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什么喜事么?”
“是喜事,也是坏事。”齐琅拉她的手,在一旁坐下。“阿楚可知晓那位击杀蛮夷的那位少年?”
“知道。”
“他才十五岁。”
十五岁,沈昭唏嘘。这人十五岁便参军,拼命立功却还是没活下来。
他所击杀的蛮夷首领,是令南凉头疼的存在。可他竟被十五岁的少年手刃,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却听齐琅继续道:“孤本想封赏他,只可惜天妒英才,他战死沙场。思来想去,孤决定追封他勇毅大将军。”
人死了,得此虚名又有何用。
“斯人已去,生人尚在,王上叫人好好弥补他的家人,应当也算了却了他一桩心愿。”
齐琅应道:“孤也是这么想的,无奈那少年举目无亲,遗物也未留下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甚至连尸首都没找到……”
战功赫赫却尸骨无存,她也想知道齐琅的态度:“王上打算如何?”
“听军中人说,这少年还是个痴情人。他平日也不与人交流,每天只揣着一张信。只希望自己立下战功,朝心上人诉说心意。
“如今他死了,可那封信还在。他的心意,不应该被埋起来。”
沈昭闻言,唏嘘不已。痴儿一心立功,只为一朝同心上人表露心意。
齐琅:“诗曰:
常报怀亭骨,何须埋土还。
夕月望西山,借寄昭君安。”
沈昭听到第一句便滞住,瞬间觉得眼中一股暖意。这哪里是什么寻常的情诗,分明是……
怀亭是她的小字,若这不算什么。那夕月拜西山呢?
分明就是秋分朝西拜月,此乃燕国特有习俗,他是燕人。
昭君安……昭君,安?沈昭,安?还是,昭,君安?
她心口处的跳动不自觉加快,呼之欲出。
三年来的孤独迎来了终别,日日夜夜的等待终于有了盼头。还有人记得大燕,还有人在等她,记挂她,她不是一个人…
故国有乡音,音传故人讯。
她没忍住,湿了眼眶。
齐琅见她如此,关切道:“怎么了?”
沈昭怕露出端倪,忙掩饰道:“妾觉得感人。”
齐琅一开始便把它当做情诗,自然也不会细想其中含义,他望向沈昭打趣道:“阿楚还是一样的心软,那位‘昭君’姑娘也不见得有你这般感动。”
她回笑。
齐琅继续道:“那位少年在上战场之前说过,若他死了,一定要将这首诗送出去。这样看来,他也是个痴情人。”
一定要送出去……沈昭在心里记下。
她确信,这诗词是给自己看的,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可这封信来意是什么?
三年前齐琅昭告天下,燕国公主沈昭病故。那封信的来意,是想问自己是死是活么?
齐琅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转移话题道:“和亲事宜取消了,那秦氏姐妹也不好留下。你你与她们关系好,孤想问问你的意思。”
“什么?”
齐琅见她总算回过神来:“养两个人还是能养得起,可孤不喜欢宫里有别的女人。”
沈昭忽然意识到,这是送秦婉仪离开的大好时机啊……
她回道:“若王上将他们两个一起送出宫了,那王上不在时,谁来陪妾啊。”
齐琅见状,回道:“既如此,孤留下便是……”
她打断道:“秦婉仪你得送走!”
“为何?”
沈昭轻哼一声,故做扭捏:“王上还好意思问我。我可是后来才知晓,王上与秦姑娘还有一段缘分呢……”
齐琅见她如此,笑了笑:“原来,阿楚也会拈酸吃醋啊……”
随后立马解释:“孤从来不曾喜欢她,当初是有误会,阿楚莫要冤枉我了。”
“误会么?”沈昭撇了撇嘴,“秦明安是她的父亲,我可知道,一开始秦婉仪进宫就是冲着你来的!”
齐琅立马做出一副,我冤枉啊的表情:“当初的事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可我同你发誓,我此生从未与任何女子有过触碰……今后,也只会有你一人。”
齐琅他,未经人事?
堂堂一国君主?
齐琅见她如此,调侃道:“不信,阿楚可以试试……”
“王上说什么呢……”
沈昭笑道,转头正要继续说笑,却见他眼神阴暗,正看向自己脖间。
他眼神几乎要将自己吃了:“阿楚,你的脖子是怎么了?”
她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捂住……
这是裴如瑛情动时留下的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