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以前好像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席瑞尔说。
“是啊。”洛伦毫不犹豫地回看他。“因为以前我也没有工作,并不知道事业心是什么意思。”
席瑞尔穿了身雌虫常见的礼服,肩胛骨处材质特殊,用繁复的设计装饰留给翅翼的开口。礼服的线条偏硬,衬得他身材格外挺拔。
“如果我早知道您喜欢做这件事的话,应该早些收购一家影视公司的。”席瑞尔看起来有些微微的懊恼。“这几天我也大致了解了一下,现在执照不太好申请,愿意出手的卖家也不多……”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洛伦了解过相关情况,知道所谓收购公司或者申请新执照其实都是很麻烦的事情。
但席瑞尔不提麻烦的部分,又或者说他其实并不觉得这些麻烦是需要对雄主提起的东西。他只要展示自己目前的进展,然后在完成之后把成果递交给洛伦就可以了。
事实上这就是席瑞尔的行事风格。不容置喙,理所当然。他想要做到什么就毫不犹豫地去做,从来不考虑是否必要或者是否能做成,因为他总能找到做成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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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伦垂下眼睛理了理袖口。他身上的礼服外套是公司安排的统一服装,贴身的衬衣则来自席瑞尔本季给他订的手工定制。
他相信席瑞尔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关于他的贴身衣物来自他的雌君一手包办。但他不希望席瑞尔因此太过得意,所以也没有对此发表什么评价。
“什么意思啊,你还想雇我给你打工吗?”
恰好一个机器管家托着托盘从他们身边经过。洛伦抬手从托盘里拿了杯饮料。颜色鲜艳的含酒精饮料,很适合这种氛围。
雄虫感官通常都很敏感,尤其是洛伦这样的高级雄虫。饮料杯的表面沁出一层细细的水珠,握在手里的时候冰块撞击出细碎的响动。
仅仅这种温度就足够刺激到雄虫,更不必说饮料里掺入的酒精成分。这是一杯需要缓慢品尝的饮料。
洛伦语气说得很轻松,仿佛随口玩笑一句。但席瑞尔知道这是必须要认真回答的问题。
此前他们的争吵和洛伦近似于冷战的行为似乎就和工作相关,虽然席瑞尔暂且还没有理解其中最初的起因,但很明显这对于洛伦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话题。
他稍一沉吟就走神了,看着洛伦举起杯把饮料一饮而空。颜色鲜艳的饮料还冒着气泡,杯底是叮咚作响的冰块,杯口装饰着香草枝条。
捏着酒杯的手指纤长细白。而刚刚被饮料润湿的嘴唇颜色鲜艳,看起来似乎很适合接吻。
如果趁现在吻上去的话,洛伦会怎么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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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这个相比起来,我认为您给其他雌虫打工是更让您的雌君难以接受的事情。”
席瑞尔没有放任自己的想法继续滑落下去。他凝视着洛伦,用那种惯常的诚恳语气回答。
洛伦喝空的杯子被他顺手接过。洛伦以为他会趁势含一含杯口,或者至少也做点暧昧的动作。但他很自然地抬手,把它又递给身边路过的清洁机器,看它安静迅速地倒掉冰块,又把杯子收入清洁舱。
“我对您一直以来都是诚实的。我没有想要控制您、或者借由上级身份向您提出非分之想的意思。但您也应当理解,我不喜欢您给其他雌虫当下属这样的决定。”
也是洛伦熟悉的,席瑞尔习惯了的那种风格。他的发言看似礼貌,但并没给洛伦留什么余地,偏偏又总能说得很难以反驳。
至少只要洛伦在意他的想法,就很难反驳他的话。
“唔。”洛伦轻轻笑了一声。“所以那是为什么,你能说清楚吗?真的是因为,觉得我在职场里会受委屈?还是被为难?”
“不是因为你担心我向其他雌虫提供信息素,甚至把雌侍的位置许诺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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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伦这话问得十分尖锐,在这样的公共场合直接向雌君要求一个答案更显得他状态失控。
实际上如果一个雄虫确实想要这么做的话,其实并不需要获得雌虫的允许。
法律赋予雌君和雄虫信息素额度相关的保障,但并没赋予他们放任独占欲本能的权利。如果雄虫希望和更多雌虫分享信息素,这么做当然是合法的——对于能力出众的雄虫来说甚至值得鼓励。
“您希望我不要担心吗?”席瑞尔偏头,音色低沉,似乎很难听出他的情绪。
“我想您说得对。”他又长长吐出一口气,坦然地就这样承认了这一点。
“我确实希望您不要向其他雌虫许诺身边的位置。正如您所说,这种念头也并不完全出于对您的关心,当然还存有我的私欲。”
洛伦抬起眼睛,直直地看着席瑞尔。
这种话当然不是应该在公共场合说出来的话。
即使酒会上声音嘈杂,似乎并没有谁在注意他们。但作为雌虫,即使是位高权重的高级雌虫,如此直白地表达这种和世俗观念相违背的占有欲也是很不合适的。
“——所以您要为此惩罚我吗?”
席瑞尔的吐息似乎已经触到洛伦的皮肤,这样近的距离,真正算得上耳鬓厮磨。“为我即使得到了雌君的位置,却又没有办法真正出于本心地遵守雌君们应当遵守的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