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仪君神色平静,没就此继续问下去。
“先打听一下唐舟家在哪。”
两件命案,其中一件案子为死者妻子杨氏告案,称有流匪进村偷粮,被其丈夫唐舟携子归家时恰好撞见,流匪一惊之下杀人夺粮,她丈夫与五岁的儿子便这样死于非命。
杨氏悲痛万分,绝望之下连夜进城,守在县衙附近等到门开,但县衙早已名存实亡,只有一个衙役接待她,听她提及是山匪作案,瞬间提不起兴趣,敷衍了事地让她去找个讼师写好状子再过来。
杨氏去找了讼师,写了状子,递交到县衙,从此石沉大海。
一沉五年,直到如今,才听见个响。
谷宏打听到位置,便领着林仪君过去,边道:“我刚问了……这户人家已经没人了。”
林仪君站在门口,一扇老旧木门上挂着锈蚀的锁,仿佛很久无人回来过。
她上前摸了摸锁,肯定道:“前不久有人回来过。”
锁虽锈,灰却不多,不太像是雨水冲刷掉的。
她试图推了推,锁晃了晃,有些不稳,似乎只要一用力就能挣断。
隔壁一位上了年纪的婆婆探出身来:“你们找谁?这家没人。”
林仪君问:“原来是住的唐舟吗?”
“是,是叫唐舟,他女人姓杨,是个很能干的……可惜啊……”婆婆叹了口气,“男人死了,被山匪摸进去杀了,连小孩也杀了……欸呀,作孽啊……”
“那唐舟的妻子呢?”
“他女人啊?……我也不知道,好像住到山里去了,很少回来一趟。她一个女人,哪敢再一个人住在这里呢?……欸,你们又是谁啊?”
谷宏高声:“我们是初宜县衙的官差,唐舟妻子曾向县衙报过案,我们来看看情况。”
“报案?……啊呀,那都有好几个年头了,怎么官府现在才来人问呐?”婆婆走近一步,眯了眯眼,仿佛要看清谷宏与林仪君的样子,“你们真是县衙的官差老爷?不是说,官府没人吗?……哟,怎么还有个小姑娘?”
林仪君伸出手,攀扶住她:“之前官府没有知县,今年新知县到任了,官府要重新管事了,若是有事,尽管前往县衙报案就是。”
婆婆咧嘴笑了笑,露出豁口的牙:“有人管啦?”
林仪君道:“有。”
谷宏看了看那门,问:“婆婶,这屋子我们能进去看看不?”
“锁着的,进不去。”
“嗐,一脚的事……”
“别动。”林仪君阻止,“我来。”
她回到门前,捏住门锁,手腕一用力,那锁环便在她手里生生断了。
谷宏看的眉心直跳,不禁吞咽了下。
“大人……威武。”
好手劲。
林仪君径直推开门走进院子,入眼一片凌乱杂草,不过有轻微倒伏痕迹,一直蔓延到尽头主屋,两侧则是仓库与厨房。
谷宏咂舌:“这草长成这样,还真是好几年没人住了。”
“你们……你们是谁?!”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惊恐声音。
林仪君转身,目光停在门口站着的中年妇人身上,一身洗的发白的灰蓝粗布交领,头发用一根木簪挽着,用同色头巾包着发髻,臂弯处挎了个篮子,不知拎的什么。
她警惕且惊疑不定的眼神死死盯着二人。
邻居婆婆一见她,登时惊喜招呼。
“小杨,你回来了?这么快又到日子了?……他们说是什么官差公爷,说找你的,好像跟你男人有关系。”
官差?
妇人眸中警惕之色丝毫不减,又添几分冷意。
谷宏正要说什么,林仪君先一步上前。
“是唐舟妻子吗?”
“……”妇人不答。
“姓杨?”
“……”继续沉默。
“不是?”林仪君微微挑眉。
“……是。”妇人终于开口,大约见林仪君是个姑娘,又生得面善,她看林仪君的目光倒没那么充满敌意,“你是什么人?”
林仪君直视她目光,坦言:“本官是初宜新任知县,今日特意为了你五年前报的案子来的。”
妇人一愣,诧异地打量她,似乎之前也有听说关于新任知县的事,但又有些不确定。
林仪君挺直脊背,缓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唐知柳。”
妇人轻声念出名字,眼眶却蓦地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