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姨娘道:“毕竟顾二郎身为大理寺少卿,对此类案件或有助力。若真心欲救人,怎会束手无策?”
果然,安然知道萧姨娘不是那么容易感恩的人,道:“姨娘这就说得不对了,我家二郎是当官的没错,但不能随便包庇凶手吧!否则被皇上知道了,皇上都是要降罪的。等下五哥哥没救出来,二郎又被皇上降一个包庇的罪名,等下谁来救五哥哥?”
萧姨娘无话可说,心里明白安然是故意要她们来求她。当年,萧姨娘延迟去帮她娘找稳婆,后来她没有娘可以依靠,又怂恿她去偷祖父母的棺材本,安然将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就是故意让她们来求她的。
帮忙是情谊,不是义务。
安然让彩珠给她们好水点心的送上来,没让她们下跪求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安然道:“既然姨娘和三姐姐都过来了,我也会尽自己所能去帮一帮牢里的五哥哥,首先可以让他在牢里过得舒服一些。能不能保命还得看案情的真相。”
萧姨娘猛然间跪倒在安然身前,声泪俱下地道:“六丫头啊,姨娘这回是真的求你了。晋哥儿他一向乖巧懂事,对母亲孝顺至极,对姐姐也是关爱有加,他怎会做出那等杀人害命之事?那许昌分明是想污蔑我儿,你和顾二郎可千万别成了那助纣为虐之人啊!你就救救晋哥儿吧,你们毕竟是兄妹一场,老爷膝下也没几个儿子了呀。”
实话实说,安枝晋与她并非一母同胞,正如姨娘和太太心中所想,多一个儿女便多了一份家产之争,少一个自然是极好的。安然其实并无义务去救安枝晋,不过是萧姨娘此刻正用道德和亲情对她进行捆绑罢了。
“萧姨娘先起来,我又没说不救,就是这案子还有点复杂,我得查清了才好救人。”安然知道萧姨娘下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她不好拒绝,但既然对方跪了,她对萧姨娘的恨也就消了大半。
安然轻轻地将她扶起,柔声问道:“命案发生的那晚,五哥哥为何会去东市的朱氏酒馆饮酒呢?”
安雯扶着萧姨娘,道:“六丫头你有所不知,五弟他非常喜欢夜里去朱氏酒馆喝酒,和老板朱氏都是老相识,但命案发生时,朱氏在后面舀酒,并未看见全过程。如今就只有一个叫作常淮的捕快是目击证人,这对五弟的情况很不利。”
“你们见过五哥哥了吗?”
萧姨娘和安雯摇头,“自关进大牢以后,他们都不让家属探视。那玲珑丫头还说让我放心,我能够放什么心?”
不让家属探视是为什么?
安然本来也让小然去大牢那边打听探视,这案子其实除了去别处打听和询问目击证人,就是问当事人最清楚。
不过小然被狱卒拦住。狱卒道:“此案再过两日,万年令便将开堂审理,此刻探监不合时宜,若欲探视,烦请往寻万年令许大人。”
安然方才决定还是需要去见许昌一面。
萧姨娘等人对这件案子也不是太了解,帮不上安然什么忙,安然与她们话完家常便送了客。
东市水桥。
安然与许昌约在水桥上相见。两人皆是单独赴约。
许昌身着便服而来,依旧文质彬彬,与往昔无异,唯眉宇间添了几分因忧思而生的细纹。
“安然,很高兴你还能够约我见面。”他小跑过来道。
自他成婚,她出嫁后,安然就再也没有过问他的事情。有些人既然不是同路人,便是永远不见,要不是五哥哥的事情,她或许不会再见他。
她道:“你应知晓,我此行乃为五哥哥之案,你即将开庭,而我只是想看一眼死者的验尸报告,望你能够通融。”
许昌眉目掩藏不住失望,“这个没有办法。”
“可以有办法,既然你现在不给我看,我可以找一个状师,替五哥哥打这个官司。”
“你……你非得掺和这个案子?”
“是,只因我相信我五哥哥没杀人,不会是故意杀人,更不会是过失杀人,他就不可能杀人。”她昨夜向周化询问,排除了故意杀人的可能后,一个精通武艺的男子在何种情境下能够一拳打死对方。
周化耐心地向她解释,普通武艺的男子很难一拳致人死地,除非击中如后脑等要害部位,这也是安然急于查看验尸报告的原因。这种一拳致命的行为往往源于鲁莽性格,但安枝晋心思细腻,绝非鲁莽之人。尽管武艺高强者确实容易一拳致人性命,但他们因长期训练,懂得控制力道,若非有意,绝不会致人死地。例如周化对付那些如强盗般的富豪时,若有意取他们性命,他们早已不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