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么多人来过了，说明房间的毒气就算有也早就消散光了。”

门窗再怎样紧闭，总归有缝。随着时间流逝，就算有毒气也该散光了。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没死，他们也没死，便证明房间里的毒气没有了，或者毒气的量不会致死。

“可你说是毒气的话，我早就观察过门窗，没有任何投放毒气的孔洞。从外几乎没可能。”

顾烨说完，安然不信邪地仔细检查了所有门窗，发现的确如他所说，没有被人穿洞的痕迹，像江洋大盗惯用的伎俩，用竹筒将毒气放入房间的手法，至少没有在门窗处使用。

破案的事她又不拿手，只能说顾烨太看得起她，她道：“所以，现在的疑问有以下几点。一，凶手是怎么下毒的？二，凶手是感业寺里的人还是感业寺外的人闯入？三，凶手究竟是谁，动机是什么？”安然遗憾道，“可惜我实在没法给你解惑。”

“破案是你们大理寺的事，还是由你来查比较靠谱。”安然走向他，微笑道。

“不过，现在感业寺里的女尼都说如果有杀人的可能，只有明空有可能。”

安然刚要走，听见这话停下了脚步，“怎么说？”

“只有她不怕杀生，一开始进入感业寺就威胁住持不得给她剃发。深夜能够杀人的也只有她最有可能，她夜里都很晚睡，几乎和净云一样。”

“我去问问她。而你最后一句，不应该是她也有可能被杀吗？”

“最厉害的捕猎者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

感业寺的女尼都有单独的禅房。

风萧萧送完了衣服，便去禅房找明空。安然能够理解，毕竟明空是风萧萧的前主子，且跟着安然很大可能是为了能再见前主子。风萧萧仍旧听命于明空，还对明空忠心耿耿，安然不知道明空是怎么做到让风萧萧对她效忠的，毕竟风萧萧武艺超群，根本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并不像会轻易臣服于他人的样子。

一间禅房里，明空这个美丽的女人正手持佛珠端坐着，念着“阿弥陀佛”。

大理寺的人已经盘问了她昨夜在做什么，她说自己在房里诵经到子时，但并无人可证明。无人证明，便存在杀人的嫌疑。

明空看见安然走进禅房，道：“姑娘也是来怀疑人是我杀的吗？”

安然道：“我只是一个设计衣服和卖衣服的商人，并不管什么命案。”

“萧萧已经向我说了你和顾大人的关系。”

果然……风萧萧并不完全是她的人，安然道：“就算如此，他查他的案子，我管我的生意，我们未必要管对方的事情。”

“说得容易，但姑娘过来难道不就是打算来为顾大人打探的吗？”

“我过来，就问明空师父一件事，您究竟有没有杀人，如果没有，你在乎我过来做什么有意义吗？我们就像朋友一样交心，不可以吗？明空师父夜里这么晚睡，真是因为诵经吗，还是因为其他事情所以睡不着。”安然早就看出来了，如果明空看破红尘真的决心常伴青灯古佛，便不会不让住持剃发。不剃发必定有原因。

明空让风萧萧出去。安然也让彩珠出去。

明空说：“你发现了什么？”

“明空师父心里惦记着一个男人。”安然能够看见这个二十六岁的美丽女人脸上有愁容，或许并不甘心留在感业寺，“您夜里难寐是因为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的身份必然不简单。你在等他来接你。”

明空苦笑，“被你发现了。不过若是你知道他是谁，便不会这样说了。或许你会说我痴心妄想，但是我曾经也做过皇帝的女人，与两任皇帝都有过接触。”

“那人是当今圣上。”安然判断，“只有当今圣上才有可能未来接你出去。”

若没有出去的希望，明空大不了剃度了却红尘。然而她的红尘没有断，还存有希望。那便是当今圣上给过她希望。

明空抿唇不语。

皇上与明空是什么关系，皇上会不会再来感业寺看望明空，这都是明空自己的事，安然没有资格评说。

明空叹息道：“我十四岁那年嫁给了太宗皇帝……”

安然静静地听明空诉说，明空将十多年的青春给了唐太宗，可惜唐太宗对她根本没有男女之情，后来她遇到了一个说会爱她的男人，那就是新皇李治，她等着李治将她接出感业寺。

安然知道若感业寺发生重大命案，皇帝重视，说不定皇帝会再来。那么，明空的确有动机，可动机不是很明确，一旦身为凶手被抓，明空将完全失去与皇上相见的机会。除非她对皇帝的爱变得特别疯狂。

安然不觉得武媚是一个为爱失去理智的人。既然她想要平安离开感业寺，那便不会故意杀人。

准备离开感业寺时，风萧萧道：“六姑娘，望六姑娘帮助明空洗脱嫌疑，明空她不可能会杀那名女尼。”

安然道：“顾烨他会查清楚。萧萧，你还不知道二郎的为人，他为人正直，不会冤枉人。”

“可是……”

“我会私下跟他说，但是我们也不能够因为自己的私欲和情感便左右大理寺断案。我们暂时相信他们一回。”

几日后，感业寺暂时没有继续发生命案。净云所中之毒还未被发现。

顾烨这几日一回府便回书房办公。

安然走进书房，发现他在查毒药典籍，道：“二郎是不是还在烦心感业寺的案子？”

顾烨道：“案子发生后，皇上单独找我谈话，让我多加留意这个案子，竟然将这个案子交给我全权负责，连大理寺卿都不能够插手，还问了我有关明空的事情。皇上竟然知道明空是最大嫌疑人，让我想办法洗脱明空的嫌疑。”

安然知道顾烨的为难，“现在感业寺的女尼们怀疑明空，一是明空夜里晚睡，净云死时或许整个寺庙就明空没有入睡，二是明空这个女人和别的女尼都不一样，只有她一个留发，与她们关系都不好。但是二郎，这感业寺的每一个女人都有单独的禅房，夜里睡没睡谁知道，净云之死，谁都有可能是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