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那就跑!转舵离开,看看这艘船还能撑多久?”白颂竹目光凌厉扫过去,那人一怔,气焰顿消,不再吱声。白颂竹讥笑道:“诸位都是在水上讨生活的,不会不知道水已入舱,会让船沉得多快吧?”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再说话,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呢。船舱进水,便是跟阎王赛跑。人总是这样,明知道前面是一条死路,却仍怀揣不切实际的希望,期待能有奇迹发生。
白颂竹道:“既然陷入两难境地,倒不如同我破釜沉舟一把!”
“怎样破釜沉舟?”
“抢船!”
白颂竹伸手指过去:“黄大海的船,足以盛下我们这么多人。”
一阵唏嘘,经过短暂的沉默,众人在脑中思索了一遍。若能真的抢到黄大海的船,也算是博得一条生路。只是,这法子的确太过惊险,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所有人都在犹豫着这法子的可行性,没有一个人说话,更没有跳出来反驳。只要没有反驳,这件事情可实施的机会就很大!
白颂竹继续道:“我们这次的准备十分齐全,凭武器、装备、人数,黄大海都不是我们的对手。之前大家雄心壮志,不也是这么想吗?所以也请诸位不要惊慌,相信我只要船还没沉,我们依旧按照原计划行事。抓到黄大海,夺船回津洲!”
一句话,掷地有声。也让所有人都抛下了顾虑。
“夺船回津洲!”
“夺船回津洲!”
“夺船回津洲!”
走投无路的境况下,那就自己闯出一条路。人心一稳,便势不可挡。
如霜月色下,白颂竹一回过头,便对上陆巡那双含笑的眼眸。他只是这样默默地站在她的背后,便能给予她最宝贵的安全感。能这样一转头便看到他,真好。
人们慷慨的叫喊声伴随着海风。清晰地传入黄大海的耳中,刚才的得意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愤慨、咒骂、慌张。恐惧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黄大海,此刻汗流浃背的人变成你了。
按照之前制定好的计划,船上的人分为五路,一路留在船上,一路夺船,一路抓黄大海,一路抵抗船上其他海盗,五路人一同出击。许是因为众人都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行动的过程中活下去的信念战胜了恐惧。加上之前,黄大海自作聪明地将大部分海盗留在海峡左侧,他这艘船剩下的海盗只有寥寥几人。于是在众人的众志成城之下,黄大海很快便被众人制服了。
此次出海,白颂竹带来的两条船,都已沉入海底,看着自己的船一点点没入海面,虽有些肉疼,但想一想该完成的事也都完成了,成功的路上必然是有所牺牲的,心里也舒服不少。
此时,黄大海被五花大绑丢在甲板,似认命一样,紧闭着眼睛,四仰八叉地躺着。这模样活像是一条任人宰割的鱼,且还是一条十分不服气的鱼。
白颂竹伸脚踢了踢他的腿:“这就开始装死了?”
“老子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你!”
“行,认输倒是痛快。就是不知道回答问题,是不是也能像认输这样痛快?”
黄大海不屑地道:“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大不了你就弄死我啊。”他睁开眼睛,眼底尽是挑衅。
白颂竹挑了挑眉,她倒是不信这个邪。开口问道:
“你的炮弹是从哪儿来的?”
“不知道!”
“你是不是跟官府的人勾结?”
“不知道!”
“是谁让你毁了三山渡的河坝?”
“不——知——道——”
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黄大海就用一句不知道来应付。
白颂竹问的口干舌燥,却见黄大海仍是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甚至讥笑道:“白大姑娘,我劝你放弃吧,我是不可能告诉你的。”看他那一副无所顾忌的模样,倒像是诚心要激怒白颂竹。
白颂竹眯起眼:“你不怕我一气之下杀了你?”
“杀我,呵,你们敢吗?杀了我,你就不知道是谁指使的?反正老子就是什么都不说,你能奈我何?”这个黄大海倒还是个硬茬。
白颂竹被他这番狂妄的话语气得发笑,然而他说的没错,倘若他真死了,他们确实再找不到指使的人。默了一会儿,道:“黄大海,你看过杂耍吗?”
黄大海一怔,疑惑地问:“你什么意思?”
白颂竹托着腮,若有所思地道:“我听说杂耍想耍得好看,要从孩子时候开始练起来,劈腿、开筋、下腰,把筋骨练得越灵活柔软,耍起来才好看。这种童子功最好是三四岁开始练,若再大一点,筋骨硬了,再开筋,便十分痛苦。”白颂竹笑眯起眼睛,“但是又有一句老话说得好,筋长一寸,寿长十年嘛。试试吧,我这也是给你添添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