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番话,她心里憋得难受,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陆巡沉默,而后才道:“阿竹,倘若我说现在娶你,你可愿意拒绝他,嫁给我?”
他从衣袖中拿出一样东西,递到她面前,低头一看竟是他的生辰帖和婚书。白颂竹一愣,扯出一抹冷笑,“若是能在那一日同我说这一番话,或许都不会是现在的结果。那日我等了你很久很久,结果等来的只有一句对不起。只可惜现在……太晚了” 泪水从眼角划过,伸手抹去,平息自己的情绪,眼中的酸涩消下去,这才抬起头,“我同王爷要成婚的事情已是众人皆知,这件事改不了了。这婚书和生辰帖你还是拿回去吧。”这种迟来的喜欢,除了徒增可惜外,还有什么意义?
他手悬在空中,良久才缓缓放了下去,忽地想起什么,复抬起头,道:“这桩亲事来得太突然了,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阿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让你用自己的终身大事去赌?”
她忘记了,哪怕他不是曾经的陆巡,这一世他们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他还是了解她的。白颂竹咬了咬嘴唇,矢口否认:“没有。”她深吸一口气,“王爷俊朗不凡,我从第一眼见便喜欢了。是我以救命之恩让他娶我的,是我自己心甘情愿。”
“阿竹,赵珩御娶你是别有用心,你不要被他骗了。”
白颂竹抬起头望着他:“你说赵珩御娶我是别有用心,如今你又来娶我,那我问你,你可是真心喜欢我?”
白颂竹瞧着他,明明知道他会作何回答,然而心中仍有一丝丝的期待。然而他眼眸起伏跌宕,终是闭了闭眼,紧抿嘴角,什么都没有说。
“你总是这样什么也不说。明明说着要娶我,却连喜欢两个字都说不出口。你想做个救人脱离苦海的英雄,可是我偏偏不需要。”陆巡猛地抬起头,张口要说些什么,却被白颂竹挥手打断了,“我累了,若是没什么事情,就不奉陪了。”
“阿竹……”
白颂竹侧过身子,陆巡被抽离力气一般,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有为正候在门口,守在门口的所为不明所以,叫了两声公子他都没答应,进了屋子正想问问发生了什么,发现白颂竹也是眼眶通红的模样,顿时慌张得手足无措。
“白姑娘,我家公子是个认死理的,有时候轴得很!但是他喜欢姑娘您的这份心却是真的!您不知道那天采月节后,公子便写了这份婚书,这婚书刚写好,他又病倒了,一连烧了好几天。今天刚好些,便听到您要成婚的消息,就立马跑过来了!”
“公子一直因自己的身子而自卑,他不敢靠近您,就是怕耽误了你。现下他终于踏出这一步,却还是晚了。哎呀……我也不知要说什么了,总之,白姑娘,可切莫因此对公子失望!!”有为急地跺脚,说完这句话,便匆匆忙忙赶去追他家少爷。
上一世时,陆巡还是个爽朗的少年,会大大方方地表露他的爱意,即使他不说,那双眼睛也能看出浓郁的情绪。而如今的他,常年病弱缠绵于病榻之上,虽嘴上不说,她却看得出他心中是自卑的。他连承认他的喜欢都不敢。
走得匆忙,婚书卷轴横开,遗落在桌上,那上面字迹工工整整,满满当当写了大半面,写下这些字的时候,他大约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他愿意娶她,却不敢说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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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山渡的州府王稆遂死,然而和他一起炸三山渡大坝的海盗黄大海依旧十分猖狂,四处拦截商船,挑衅叫嚣。回到津洲后,白颂竹便已着手准备出海剿匪的事宜,如今也准备了个□□不离。白颂竹这一趟既然已经准备了这么多,势必要一举拿下黄大海,否则留他在海上,三山渡的灾难不知何时还会再次重演。
然而让人比较头疼的是,这个黄大海是出了名的狡猾,惯用的伎俩就是躲在众人身后,见状不好立刻溜之大吉,像是一条滑不出溜的泥鳅,这么些年没有一个能将他捉拿到手。
白颂竹想了很多如何擒拿黄大海的方法,却没有一个能让她真正满意。手腕有些酸胀,遂撂下笔,伸伸胳膊舒缓僵直的身子,双臂刚抬起,便跟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坐了多久的赵珩御四目相对。白颂竹愣了愣,尴尬地放下胳膊,“王爷是何时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见你忙着,就没打扰你。”
白颂竹尴尬地笑笑,她就是有这样的毛病,一做起事情来,便自动屏蔽掉周围一切。
赵珩御站起身,踱着步子过来,“你在做什么?”刚说完他已经走到桌前,他比她高了半个头,低头着头看她,平白生出一些压力来。赵珩御越过她,伸手去拿她身后的刚写好的纸,在眼前看了一会,“你要去剿海盗?”他捏着那张纸已经出现了一丝褶皱:“剿匪凶险万分,你这样贸然前去,也该和我商量一下。”
白颂竹仰起头道:“王爷,这毕竟白家家事,我还没有必要事事都告之于你。”
赵珩御面色冷下来:“你马上就是我的王妃。你的事情,我为何不能管?”
“王爷,我们可还没成亲呢!”
赵珩御向她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白颂竹,你现在是又不怕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