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颂竹将自己身下的软垫撤下,垫在陆巡身后,起码靠的舒服一些。
他睁开眼睛,扯了一个笑,道了句:“多谢。”
忽然,四周传来一阵喧嚣,所为慌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不好了!那些灾民都冲着咱们过来了!”
陆巡神色一变,肃声问道:“有多少人?”
“十几个孩子,啊……”所为似乎发现了什么,整个人更加慌张无措,“他们好像是想要把咱们包围!”
白颂竹挑起车帘往外看去,单是马车的一侧便有五六个灾民冲来,每个人的眼中都闪露凶光。只一眼,陆巡就将帘子放下来,他将白颂竹护在身后,扬声道:“所为,驾马冲过去。”
“冲……冲过去?!”
所以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连白颂竹也是这么以为的,但是看到陆巡一脸的严肃,她才知道他不是说说而已。
“我曾在书中见过,荒年时有灾民聚集成伙,派出几个孩子以身为饵,拦下马车。若是真的将马车逼停,剩躲在后面的人蜂拥而上抢掠一切可用之物,你、我、阿竹才真的是危险了!所以一定不能被他们拦下!趁现在他们还没围上来,我们驾马冲过去。”陆巡的声音从未这么肯定过,他转头看向她,“阿竹,抓稳了。”
“可是……可是,会撞死人的!”所为带着哭腔,车速却仍不敢放得太快:“我……我不敢啊……”
眼看着这些孩子越来越近,所为心有戚戚,无奈之下陆巡冲到前面,狠狠一甩马鞭,马儿吃痛,奋力向前跑去。
然而还是太晚了,人群已然冲到车前,不要命似的抱着马,马扬起蹄子刚挣脱一波束缚又一拨人又蜂拥而上,剩下的人面目狰狞便要往车上蹿。
陆巡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扔在白颂竹脚边,“若是有人上了马车,不要犹豫!把匕首刺过去!”
饶是白颂竹害怕极了,却也还是紧紧攥住匕首,向他重重点头。上一世她不是没有经过危险,面对这样境地她不会手软。
陆巡甩起马鞭,所为挥动棍子,赶那些孩子离开,脸上身上受了伤,这些孩子像是不知道疼一样,疯了似的要往车里冲去。他们张牙舞爪扯下了车帘,扒着车窗不停摇晃,整个车子在他们的攻势险些四分五裂。
白颂竹这才意识到,刚才陆巡为什么要冲过去。你可怜他们,不忍伤害,他们拿捏着你的心软,却要生吞活剥了你。
灾难之下,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陆巡很快体力不支,一个年纪不过十几岁的孩子,见机抓住陆巡的肩膀,要将他硬拉下马车。
白颂竹心里一惊,倘若陆巡被拉扯下去,定然被他们拉走。扬起手里的匕首直接扎在孩子手臂之上,他吃痛缩回了手,白颂竹这才能够将陆巡拉回车厢。
然而躲过一个,却躲不过第二个。几个孩子照猫画虎似的开始拉扯所为。
“所为!”陆巡拉他的手还没碰到,所为就被几个人拉下了车。
“公子!救我!救我!”
所为的声音被孩子盖住,几个人将他往远处拖去,其他孩子受到鼓舞一般,蜂拥而上。
怎么办?
白颂竹脑子乱七八糟,这一世若是就交代在这儿未免也太窝囊了一些,可是如今要能脱困呢!
正想着,忽然箭矢簌簌而来,几个孩子应声倒地,剩下的人纷纷四散而逃,还未走出几步便被赵珩御带来的人围住。
赵珩御携着弓驾马,缓缓走了过来,眼眸冷淡。彼时白颂竹在几个小孩子的魔爪下,衣衫被撕扯不成样子,十分狼狈,又被他这样看着,实在有些难堪。白颂竹扯一把身上的烂布将破损的衣衫挡了挡,只当是给自己找回点颜面。
所为从那几个孩子手中得以逃脱,连忙向她们跑过来,惊叫一声:“公子,你受伤了!”
白颂竹立刻低头看去,发现陆巡手背被抓出了好几条血道,血肉外翻,触目惊心。
“我没事。”陆巡摇了摇头,平静地将衣袖拉下挡住受伤的手臂,只是刚才的搏斗耗费了不少力气,他有些体力不济。
白颂竹扶着他站起来:“我们现在就回去,立刻找大夫给你治伤。”
只是他们的马车已然被摧残得有些残破,驾车的马在慌乱之中不知跑向何方。陆巡手上受了伤,有为伤得也不轻,可真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