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御坐在椅子上,同宛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眼前,倒是让她吓了一大跳,惊吓之后更多的还是慌张,“王……王爷,你怎么在这儿?”
赵珩御看着她的目光像是被野兽盯上的猎物,“今日同你那位青梅竹马玩得可开心?”
话中带刺,听得白颂竹皱眉:“王爷,夜入女子的闺房是不是不太合适?既然有话不如到外面说,若是被人发现了,民女名节受损倒也是小事,若将王爷当成偷香窃玉的登徒子,那可就不好了。”
“你这张嘴倒是厉害。我今日是有事情来同你说。”他绕过桌子,“离开前,整个津洲都在传我们两个的故事,你应该也听过了。怎么样,这个故事还精彩吗?”
白颂竹同他一靠近便觉得呼吸不畅,对上他的视线就更难受,直接偏过了头:“听说了,只可惜内容是杜撰出来的,若是将真相摆出来,这个故事也就没那么精彩了。”
“故事精彩也就够了。众人只相信自己听到的,看到的,这便是他们所认为的事实。你不相信我对你一见钟情,但是现在所有人都相信我爱慕于你。所以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
“王爷真的爱慕于我?”
“这也不重要。”
“王爷不喜欢我,却大费周折散播谣言让众人误会,是想做什么?”
“现在津洲百姓都盼着我们两个人情人终成眷属,我自然也想依众人的意思促成一段佳话。不如趁着这次回去,直接向你阿翁提亲可好?”
赵珩御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都尽收眼底。他最喜欢这样的时刻,看着对方在自己布下的网里,错愕、慌张、挣扎……到妥协,这个过程让他无法自拔。
“王爷就不怕把我娶回去后会家宅不宁吗?”她认真地字字说道:“我疯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的反应却超出了他的想象,没有慌张,没有挣扎,仅仅在片刻的错愕后,就立刻冷静下来。甚至说出来的话,倒是让他自己产生了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威胁吗?她的胆子倒是很大,这个时候竟然还敢反过来威胁他。
“就凭你那点小伎俩吗?”赵珩御讥笑,慢慢悠悠地道:“你不会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吧?匪窝里花钱雇人杀我,津洲城外又将我的画像做成通缉令,这些都是你的手笔。”
不知哪里的风吹过,烛火被吹得剧烈摆动,连白颂竹心里也跟着一忽一忽的。默了一会,才抖着唇道:“你既然都知道,还想娶我?”
他低下头,右手转动左手拇指的扳指,缓缓地转着圈。那是他惯有的习惯,往往得意时会做出来的动作。
“你那点小打小闹伤不了我分毫。反正日子过得也无趣,偶尔找些乐子倒是也有意思。”
危险,他经历得太多了,成功的路上总不会是一帆风顺的。而白颂竹根本算不上什么危险,她的计谋在他眼中都太过拙劣了。更何况他现在太需要白家了,等拿到漕运舆图,这个两次……应该是三次,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女人就可以丢掉了。
所以想杀他?那就尽管来。他不介意陪她玩这个游戏。
白颂竹扯了扯嘴角,不知是笑他,还是笑自己,笑出来满是苦涩。原来她之前所做的事情,在他眼中都像是玩闹一样。明知道自己身边有个时刻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如今却还是要娶她。说他太自大了,还是说太自傲了,或许在赵珩御眼中她根本算不上什么威胁。更像个小丑一样,丑态百出,是他无聊的生活的消遣。
“白颂竹,之前的一切我可以不计前嫌。你若嫁给我,我还是可以允诺你王妃之位。”
他直直地看着她。这个承诺没有哪个女人是可以拒绝的,对此他是自信的。然而他看到白颂竹紧皱的眉头,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屑,倒是也没有那么信心十足了。
“你不愿意?”
“你都这么算计我了,还想让我心甘情愿?”
赵珩御恍若未闻,抬头看着虚无的空中,忽地想起什么,道:“从一开始你就对我有很深的敌意。之前问过你,你却没有说,如今我倒是想再问一问,你到底为何这般恨我?”
前世种种尽在眼前,如今他依然对她步步算计,她怎么不恨?
她嘲笑道:“王爷既然自认谋略过人,又不将我这点小伎俩放在眼里,那怎么不猜一猜我所做这般究竟是为何呢?”
这番话在赵珩御听来,只觉是女子欲擒故纵的招数,为的就是勾得男子的兴趣。这种把戏他见得太多,自然没有新鲜感了。遂有些无味地道:“罢了,我也不想知道。”
白颂竹笑了笑,喉头的泛着酸涩。她本就知道赵珩御就是这样冷漠无情的人,这种反应也是在情理之中,她竟然还期待他能自我反省,想想就觉得自己可笑。
赵珩御往外走去,“我给你时间考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
嘎哒一声,大门闭合。白颂竹虚弱无力地坐在地上,身上衣摆被抓得皱紧一团。
上天既然给了她一次机会,难道要看着她重蹈覆辙。
她偏偏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