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见到赵珩御弯眉笑目凑上前去,豆大的眼睛只剩缝隙:“下官王稆,听闻王爷前来,特地在此等候王爷。”他半弓着身子迎上来。
对于这种殷勤之人赵珩御见得多了,早已见怪不怪。乘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们来此是探查河山村的灾情,河山村隶属三山渡范围,你作为此地知州也该知道些什么,把所知道的尽数告诉我们。”
王稆立刻道:“是,回王爷。半月前三山渡大坝塌陷,大水冲毁了河山村,这些日子下官并几个县长一直着手解决灾民的安置情况,丝毫不敢懈怠。”
赵珩御道:“那如今情况如何了?”
“灾民数量繁多,仍在陆续安置。现下水患刚过去,房屋摧毁严重,田地被淹,今秋的收成怕是没有了。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三山渡被破坏的坝口也只能暂时堵上,只是眼看又要到汛期了,怕是撑不过去……还有很多事情,都已经详细记录下来,若王爷需要,随时呈给您。”
白颂竹瞧着这个圆滚滚的知州,心道是这个知州虽然为人圆滑世故,办起事来,还有那么几分模样。确实人不可貌相。
王稆又道:“王爷来此探查想必是要在此多逗留几日,下官早已命人备好厢房和酒菜,王爷若不嫌弃可以暂且落脚。”
赵珩御点了点头,“也好,住在你那里倒也方便。”
“王爷能来,是下官的福气!”王稆心花怒放。心想着王爷难得来他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必是要侍奉得周到满意,让王爷开心,给自己留下一个好印象。
于是王稆殷切在前方带路,将一行人请回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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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舟车劳顿许多日,简单沐浴梳洗过后,浑身清爽了许多,过了不多会儿府中的小厮便领着前去赴接风宴。别的不说,这个知州的待客之道倒是做得十分周全。
白颂竹很早便到了席上,其他人还没到,在小厮的带领下便先找位置坐下。等了半天,人们陆陆续续到齐。赵珩御的身影刚出现在门口,知州便站起身迎过去,伸长了胳膊带着他坐在自己旁边的主位上,谁知道他围着桌子绕了大半圈,最后坐到了白颂竹旁边。
知州像是根木头杵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笑容都僵硬在脸上。的确,人家这样周到的招待,赵珩御却连一点面子也不给,实在是让人难堪。
白颂竹便开口道:“王爷坐在这里不合适吧。”
“坐哪里都一样,我觉得这个位置刚好。”
“好好好,”眼见赵珩御主意已定,知州一连说了几个好字,便开始给自己寻了一个台阶赶紧下去,“是我不够仔细,今日风大,怎能让王爷坐在风口呢!实在是大意了。”
话音刚落,陆巡也走了进来,十分自然地坐在白颂竹另一边的空位。落了座以后知州便开始这场的接风宴。
宴上全是一些场面话,白颂竹不愿听这些废话,便安安静静地吃着自己的饭。这几日风餐露宿,也没办法踏实吃顿好的,这知州倒是十分大方,席面上好酒好肉丰盛得简直要晃花人的眼睛,甚至还有巴掌大的龙虾,这东西稀罕得很,连漕运通畅的津洲都很少见,连她也没怎么吃过。
白颂竹吃了几口,便听到耳旁传来赵珩御的声音:“宴席结束后,我有事要同你说。”
声音很小,只对她一个人说的。嘴里的饭顿时不香了,白颂竹犹豫着要不要当作没听见,不动声色地又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
“又装作没听见是吗,要我大声说一遍,让所有人都听到吗?”
他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也不好再装下去了,她相信赵珩御是真的敢这么做。白颂竹佯装迷茫地问道:“王爷刚刚是在跟我说话?”
赵珩御没有戳破她虚假的模样,“一会用完饭后,我有事要同你说。”
白颂竹思绪百转千回,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但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思量半天,还是给自己找了些余地,“有什么事情不能现在说吗?”
赵珩御扬起唇,眼中却不见笑意:“有些话还是私下里说得好。”
自从他的侍卫来了以后,这几日赵珩御表现的就一直很奇怪,不晓得是因为什么事情,之前他还有几分闲情逸致像是逗猫一样耍弄她,现下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