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您看得起我我真高兴。”程约用铅笔挠了挠脑壳,“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复习?”
“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团结友爱不是很正常吗?”
“突然对我这么好,莫非你另有图谋……”
沈氏手刀狂暴状态二阶段——“能学学不学滚!”
“学学学学学学……”
关于为什么心血来潮要给程约复习功课,一半是因为她之前听说了他的光辉历史,觉得孺子可教,以他现在的成绩要进步点那是相当容易,真能帮他迷途知返也算积阴德了。
另一半原因则是因为不久前她知道他喜欢自己。
虽然她跟夏淳争执的时候说,喜欢一个人不是错的,但是在她朴素的价值观里,这个年纪在一起也是不对的,除非嫌作业不够多。
她想证明,“喜欢”可以变成一个人努力的动力之一。想起自己喜欢的人有多优秀,就忍不住想要向他靠近;想到有人在留意自己,也拼命把自己变得更好。
那份感情明明可以变得问心无愧。
也许很多年后,喜欢者可以对别人说,高中的时候他喜欢的是个很不错的人;而被喜欢者也可以说,上高中时,我也被一个很棒的人喜欢过。
* * *
夏淳放学后并不常留在教室里,除了之前他给沈春和辅导物理的时候。自从上了高二,他也很少放学后去打篮球了,基本上一放学就背书包回家。
班里很多同学也不习惯放学后留下来,一部分是饿得不行累得不行赶紧回家派,另一部分是休闲一下再回家派。后者多数喜欢逗留于图书馆、偏僻的小教室、小花园以及操场,教室反倒成了吵吵闹闹中散场的地方。
说起来,沈春和基本是整条走廊的教室里最早到跟最晚走的人之一,班主任知道这事后还曾经尝试坑她当电热委,全称电源和热水开关管理委员。
难得的是,今天教室里留到最后的就是夏淳和许闲情。很自然的,因为值日。
倒是沈春和,原本想着要等一等许闲情,但实在觉得过于尴尬,还是找借口先逃了,说在花坛边背书边等她。
自游乐场事件以来,她跟夏淳就没说过一句话了。
许闲情嘛,和夏淳做同桌以来讲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两个人一声不吭毫无交流,就这样完成了值日,各自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啪”,许闲情的笔掉到桌下,滚着滚着到了夏淳脚边。
一秒过去。
夏淳把地上的笔捡起来,放在旁边的课桌上。
“谢谢。”站着收拾桌面的许闲情说。
“不用。”
正好第九句,她数着。不过她知道今天绝对会突破十句话。
“沈春和很少跟我讲你的事的,跟你应该也很少提我,她没有在拉偏架。”
两秒的停顿。
“那现在,你在拉偏架咯?”他手上的动作都停下了。
其实真正紧张的人只有许闲情,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交流,一种陌生和奇异的感觉流淌在空气中,她捏紧了书包的拉链。
“你想跟她当好朋友的时候,我也想让她跟你成为好朋友。我比任何人都能共情你的感受,她不知道原因,所以不理解,但是她会为了我跟你争吵,她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三秒的寂静。
“你跟我认识了七年,所以你也许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但你跟她来往变多也不过几个月,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许闲情笑了笑:“之前跟她要好的人是你,你是因为什么而跟她交朋友,我就是因为什么而喜欢她。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跟她呆着很舒服,觉得我们很适合,只是因为这样。所以你不要错怪她,不然我也可能会站到你的对立面,跟她同一阵线——就好像上次飞盘比赛。”
她没有看夏淳,拎起包就要走,夏淳在她身后给了回答。
“放心吧,你不是也知道我是什么人吗。还有,你说的那种感觉,我也有过。”
许闲情还是没有回头,拽着包逃出教室,跑过空无一人、寂静的走廊。冬天的日落很早,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到了楼梯口,下方拐角处一张熟悉的脸抬起来,看着她愣住。
隔着长长的楼梯,背着包正要往上跑的沈春和抬头看着许闲情,喘着气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