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都集中在剧场里,外面空荡荡的,喧嚣城市的灯红酒绿里多出了一份难得的安静空间,沈榴深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她笑着打趣王冕:“怎么回事?我看攻略说,音乐会中途不能轻易离场。”
“那你还想回去吗?”
王冕没有松开她的手,此刻也将她的手攥得紧紧的,但始终回避了和她对视。
沈榴惊诧地看向王冕,后知后觉他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王冕摇摇头,极目远眺,眼神幽深而声音低沉:“你刚刚不是问我最大的幻想是什么吗?这就是我在剧场里听音乐会的时候最想做的事。也是小时候的王冕,最大的幻想。”
沈榴仿佛明白了什么,走到他面前,正面面对着他道:“王冕,这不是幻想,你已经实现了,我们不会再回到剧院里了,而且以后也不会了。”
她用力回握王冕的手:“我很抱歉没有提前和你商量第一次约会的地点,让你想起不愉快的事情。”
王冕慢慢露出个诚挚的笑,语气平和:“只要你不觉得我矫情就好,谢谢你,沈榴。”
松开手之后,两个人都若无其事地往停车场走,王冕掏出车钥匙,却迟迟不肯按亮开门键:“那今天,就结束了吗?”
沈榴在心里低笑一声,不答反问:“你晚上应该没有好好吃饭吧?”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真聪明。”王冕也笑了,眉眼弯弯地夸她:“这次吃饭,能不能让我买单?”
沈榴明知故问:“为什么?”
王冕收起笑容,严肃地回答她:“因为今天我们在约会,其实,不管我们有没有中途离场,音乐会的门票钱也该由我来出。”
沈榴也没有强求:“随你。”
上车之后,王冕柔声对她说:“想吃什么?挑贵的点。”
沈榴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王冕,其实我晚上也没有好好吃饭。”
在王冕困惑的眼神里,她轻声说:“下午不知道你能不能忙完赶回来,我吃不下去东西。”
王冕愧疚难当,面色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抱歉,是我不好。”
“没关系,但我现在更想吃,你亲手做的饭。”
沈榴清浅一笑,定定地看着他。
王冕长长的睫毛晃个不停:“好。”
沈榴报菜名似的说了一路自己想吃的菜,王冕全都认认真真地答应下来,只说有些材料家里没有,要先去超市一趟。
回到小区停车场,继续有说有笑地往最近的一个商超去。
王冕突然停下了脚步,锐利如鹰的目光死死盯着楼顶方向。
沈榴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顿时惊得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那个人,是要、是要跳楼吗?”
王冕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沈榴,你现在打电话报警,然后守在这儿,不要让任何居民在楼前空地停留,我上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沈榴下意识地拉住他的手,却在和王冕对视上的瞬间,说不出来半个阻拦他的字。
王冕很清楚地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他往回走了一步,微微勾起唇角,轻声安慰她:“我会没事的,等我回来。”
说罢,他炙热的掌心盖上沈榴的手背,用力握了握。
随后,他拔腿大步流星地跑远,只留下一个一往无前的背影。
沈榴默默收回手,手背上那一点仅存的温热消失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那栋耸立的高楼,又想到王冕说的话,眼神一点一点变坚决。
报完警,她又给物业值班室打了个电话,等到物业赶过来了,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分钟,心急如焚的沈榴匆匆向他交代完情况,转身就要进楼。
物业连忙叫住她:“诶,你一个姑娘去干什么,就别添乱了,老老实实在这儿等着警察来处理吧。”
沈榴连头也没回,只沉声道:“我必须去,我朋友是特警,他已经在上面了。”
平时上锁的门被暴力破坏了,锁头扔在地上,猎猎夜风飒飒作响,沈榴皱着眉把外套裹紧了些。
地上散落着几个喝空了的洋酒瓶,一个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站在边缘露台上,面色涨红,领带也歪到了一边。
王冕背对着楼梯口,站在离男人十步远的位置。
站在露台上的男人看了沈榴一眼,失魂落魄地不停摇着头。
“别再来人了,别再来了…没用的,我下来也没用的。”
王冕知道是谁来了,他没有回头,自始至终只是盯着男人站着的方向。
看出来男人的情绪相当不稳定,沈榴也不敢胡乱说话,只是对他轻轻摆了摆手。
“我知道你一定是遇到了很大的坎,心里很难过才一时想不开的,但任何事情都可以解决的,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你别一时情绪上头就做傻事。我看你的年纪,应该有结婚有孩子了吧?”
王冕谆谆善诱。
男人惨淡地笑了笑:“女儿,我有个女儿,她在国外念大学。”
“对啊,你想想她出生的时候你有多高兴,她第一次叫你爸爸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她在国外求学,你们不能经常见面,你肯定也想她了吧?你忍心就这么丢下她,至少跟她见一面是不是,见了她你都舍不得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在男人出神的瞬间,王冕不动声色地往前迈了两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