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个灵能力如此弱小,你能够复制的灵能力数量又有限,为什么还要保留着它?其实可以替换成更有用处的能力吧?”
姚千听到这句话,轻轻笑了一下。他已经显得相当疲倦,这样一笑,也不见愉快,反倒是有些伤感:“你没有发觉啊?”
“它就是从你消逝魂灵中剥离出的灵能力。”
我愣住了,片刻才好像很傻地问出一句:“我的?”
“等等,”我说,“可是我还活着?——我的残灵还在,说明我作为驱灵师的灵魂没有完全消失。”
“何况,这又是什么能力?我生前的灵能力,除了片羽外,不是一只陪伴我的大狗么——那这又是什么?”
姚千看着我问出一串问题,摇了摇头:“我之前没有骗你。”
“在事件发生后不久,我就无法再回忆起那件事情的始末了。医生说,这是一种自我防御机制,是我的潜意识在回避于此相关的所有记忆。”
“或许你也看到了相关的消息,那起事件之后,我休学在医院住了半年。”姚千平静道,“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我定定地看着对方,试图想从他的表情中获得更多的讯息,判断他所说一切的真实程度。
“为什么?”我说,“那时候你也已经做了几年驱灵师了吧,死亡在灵域里也并不是那么少见的东西。”
“刺激我的不是死亡。”姚千道,“我想,是更加难以跨越的东西。”
“比如说错误。”
“我不能原谅的,或许并不是残灵,而是自己。或许我在那起事件中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又或者是我的疏忽大意,才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只有忘掉它们,覆盖掉错误存在的痕迹,才能自欺欺人地继续生活。”
“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可以用灵能力,或者其他的方法,尽量将当年的事情还原出来。”
最后,姚千看着我,这样说。
其实我很想答应这个提议,让我可以了解到真相——但这话实在是很难说出口,而且逼迫一个因为创伤后应激障碍已经忘记受伤经历的人,把事情重新回想起来,多少也违背人类通用的道德规范。
似乎看出我的想法,姚千道:“没事的,或许八年前令我无法接受的情况,现在再次回想起来,刺激并不会有那么大了。”
“不必了。”我拒绝道。
“好奇心如果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满足……那多少也太没趣了。”
“在你说出刚才的解释之前,我其实还挺好奇的。但如果的确如你所说,是一个有关于错误的遗憾,这样的故事实在是令人缺少探究的欲望。”
“何况现在的我,也不太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残灵杀死了自己。”我想了想,“至少要等我再强大一些吧。”
姚千嗯了一声,仿佛是接受了这个答案,看不出松了口气的样子,恢复成无法观测的状态。
我歪头打量着他,突然道:“所以,你为什么半夜来推我的门?”
姚千的表情终于凝滞一秒,似乎是找借口而未遂,最后用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语气回道:“我怕你已经走了。”
“走?去哪里?”
姚千道:“今天你和乐语留在车里时,乐语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
那确实……说得挺多。
当然这些我不会跟姚千说明,只见姚千有些失落地继续道:“他是不是跟你说,如果不想留在这里,他可以给你找地方住?”
合着他最在乎是这一点吗?
我额了一声,道:“确实说过。”
姚千垂着眼,怎么看怎么有种“我就知道”的意味。
我实在是看不懂此刻的氛围,只好解释道:“可我也没打算走……我有自己的打算。”
姚千追问:“什么打算?”
没见他接话这样快过,我心中吐槽,叹了口气。
“原本打算是过两天再提,既然你问了,那就现在说吧。”
“这是在风铃游乐园里我所想到的。”
“姚千,你有没有什么考虑过生活,或者说活下去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