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迟。”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声,温迟睫毛微颤,只觉得头痛欲裂。
树林里那濒死的绝望阴影仍然笼罩在他心头,温迟吓得猛然抓住了床单,睁开了眼睛。
青筋凸起的苍白的手背上,输液管开始回血。
林宇忙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温迟,是我,我是林宇。”
病床上的温迟目光涣散,瞳中满是惊恐。
“温迟,是我,温迟,你看看我,没事了,温迟。”
在那一声声带着哽咽的呼唤中,温迟的视线总算落在他脸上。
他看了他半晌,剧烈起伏的胸口才平息下来。
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喉咙很难受,像是有千万片刀片在割着喉咙。
头也很痛。
可他还是艰难的开口,用沙哑的嗓音唤了林宇一声:“林—宇。”
“是我,”林宇眼眶发红,“对不起温迟,怪我不好,怪我太懦弱,没敢在你敲门的第一时间从温家把你拉出来,都怪我,对不起。”
他站在床边,眼泪滴落在温迟打点滴的手背上。
他本来想等那两个活阎王走了,再去把温迟带走。
没成想,温迟他哥竟然如此丧心病狂,竟让人把温迟一个人丢在荒山野岭。
他这不是想扔了温迟,是想杀了温迟。
他不知道温迟能不能听懂他的话,却止不住后悔自责哽咽。
“我应该……再……再早一点就联系他的,要……要是他……赶在你父亲去世前回来,或许……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都怪我是个废物,没资源……也没人脉,光是求人联系他就用了大半年,对不起,温迟。”
泪水模糊了双眼,内疚与自责间,温迟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他声音沙哑,只吐出了一个字:“纸。”
换了别人可能听不懂,但作为温迟这些年来唯一的朋友,林宇明白他的意思。
温迟可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温迟只是不想看他哭。
温迟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安慰他。
可这话非但没起到安慰的作用,却让林宇哭得更厉害了。
温迟这些年,在温家被他名义上所谓的哥哥欺辱霸凌,自闭症愈发严重,最严重的时候,甚至有自毁的倾向。
温家没人管他,没人在意他,温迟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还硬生生错过了最佳治愈时间。
以至于他现在连基本的生活常识都没有,有些话也听不懂,不会跟人沟通。
可这样的温迟,却在经历绝望之后第一时间反过来安慰他。
“林—宇—纸—”
温迟似乎急了,又重复了一遍。
林宇用袖子擦去眼泪,眼眶通红。
见林宇不哭了,温迟这才看了眼房间,房间里都是白色的,很干净,但有一种不好闻的味道。
“门……”
温迟看着林宇,皱着眉头,重复着:“门,打不开。
“门……坏了。
“好久,打不开。”
门哪里是打不开了,可怜的温迟还不懂,自己已经被他那狼心狗肺的哥哥撵出来了。
温迟父亲在世的时候,虽然对温迟也不好,但他哥看在他爸的份上,到底不敢做得这么绝。
他爸刚死,他哥就忍不住把温迟撵出来了。
林宇抬头,等眼里的泪水憋回去,才低头:“那不是人住的地方,住的都是畜生,以后换个地方住,换个好地方。
“你放心,温迟,以后都会好的。”
温迟看着他,眨了眨眼,没说话。
林宇看着小护士刚送来的苹果和水果刀,问温迟:“吃个苹果?”
温迟没说话。
林宇给他削了个苹果,可惜没拿稳,掉地上了:“我去洗一下。”
温迟像是被触动了什么开关,惊恐起身,一把拉住了他:“别走。”
林宇温声安慰:“马上回来,放心,这里很安全。”
温迟这才松手。
嘴里念着“安全”。
刚念了两遍,病房的门被人大力推开了。
温迟瞬间惊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