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疑有他,只道:“让厨房做点吃的,别做鱼和甜腻的,闻着就恶心。”
沁馨低头一一答应,不知是我眼花还是什么,烛火映照下沁馨的眼角好像有几分泪意,然而我正恶心难受,也不再多问。
两刻钟后用饭,来服侍的只有沁馨和白芷,豆蔻依然不见踪影。这下连我也觉得奇怪,豆蔻虽然年纪小爱玩闹不假,可若是她当差这日就绝不会偷懒,尽职尽责不比沁馨差。
我夹了几筷子菜怎么都吃不下去,心里莫名地慌乱,抬头去看沁馨白芷,白芷亦如沁馨般双眼泛红。
种种异样都在告诉我有什么事发生,唯有我还被蒙在鼓里,我再次追问沁馨:“豆蔻呢?”
沁馨抿着嘴不敢多言,眼泪却如珠子般齐齐掉落,白芷也是含泪不语,我试图从沁馨脸上看出些什么,却看到她一闪而过的眼神瞟向沈业,随后立即低下头。
沈业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若无其事用饭。
豆蔻…
我放下筷子向外跑去,沁馨和白芷立刻拦在我面前,我说我要去看豆蔻,她二人忽齐刷刷跪在我面前,含泪对我摇头,示意我不能去。
“你们先下去,朕跟皇后有话要说。”从头到尾不发一言的沈业忽然开口,他放下筷子走到我身后,把我带到软榻上坐好。
他淡淡道:“豆蔻毒害皇后,我已赐她自尽谢罪。”
脑中嗡地一声,我几乎要坐不稳,只觉大脑四肢如同麻木般僵硬,我听见自己的嗓子失音沙哑,干巴巴吐出一句:“你为什么要杀豆蔻?”
沈业的情绪没有丝毫波澜,他对我笑了笑,说道:“豆蔻为什么会死,皇后还不清楚吗?”
他没给我说话的机会,而是接着说下去:“豆蔻这丫头心眼也太毒了,居然给皇后下毒试图谋害国母。你是不是想说她没给你下过毒,而且你到现在都想不通为什么会怀孕,你明明吃了避子药的。”
我心中一惊,沈业如何会知道这般私隐,除了我跟豆蔻没人碰过避子药,他如何会知道。
“你做的真隐蔽啊…”沈业冷笑,“要不是我碰巧没睡着闭眼假寐,都不会发现你趁我睡着再偷偷吃避子药,我那天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以为你得了不好说出口的病,结果第二日又来芙蓉殿你果然还会这样,于是我趁你不在殿中时偷拿了一颗,让人带去宫外查验才知道那药是什么,阿言,你可真对得起我。”
“至于你为什么吃了避子药还会怀孕,我早就换过药了,一模一样的大小颜色味道,唯一不同的是我给你的是有助怀孕的药,不然怎么会有现在这个孩子。”沈业脸色发狠,语气也变得不善,“豆蔻一个小宫娥,敢为你偷偷出宫买避子药,她本身就该死,我不迁怒她家人,已经够慈悲了。”
原来沈业早就知道了,三个月的身孕,也就是说我刚和沈业有肌肤之亲时他就已经换了避子药,他居然若无其事装了三个月,还多次提及要孩子的事来试探我。
原来我一直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啊。
我猛地扑过去揪着他的衣领哭喊道:“她不知道!她从来都不知道我要她买的是避子药,是我骗她说是有助怀孕的药她才去的,你为什么不问我,你有这么大能耐为什么不查清楚!”
避子药是我在宫外一家药铺带回来的,怕带多了太显眼,遂和店家约好一月取一次,豆蔻只拿药不会和店家多说话,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如此大不敬,沈业也没有推开我,相反他怕我摔倒一直扶着我的肩,他冷冷看着我说:“不管是什么,豆蔻的性命我都不会再留。”
我只觉腿脚发软,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豆蔻…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她…”
我早该想到此事一旦事发,沈业或许会留我一命,可豆蔻必然脱不了干系,都怪我太自私,我只在乎自己,却牵连了无辜的豆蔻。
早在之前我就知晓沁馨的来历,她幼时入宫为婢,被年龄大的宫娥欺负时沈业的母妃替她解围,还把她调到不那么劳累的地方干活,她忠心先淑妃和沈业必不会为我所用,因此我在一众近身服侍的宫娥里暗中留心,选了老实憨厚的豆蔻做心腹,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做。
豆蔻没想到会得到我的看重而喜出望外,我交代的事她从未出过错,不该多说的话从不告诉别人一句,办事也妥帖利落。
现下我害她小小年纪便殒命,如何能不悲痛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