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宁诩真的出现在竹意堂时,段晏意外之余,心中更为庆幸的,并非“离间了宁诩和夏潋二人”一事,而是发现宁诩竟然真真切切地,会为他担心。
那点庆幸渐渐发酵,最后变成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来。
再然后……他便刻意引诱了宁诩。
宁阆见段晏久久不回答,眸中的神色蓦地阴沉下来。
“你和皇兄——”
他刚刚出声,忽然被段晏打断了,青年道:“今日便到这里吧,段某待在王爷的车轿内许久,恐多生非议。王爷若是有事,还是让马公公递信到宫中。”
说完,段晏也不等他答应,径直起身下了马车。
宁阆:“……”
怎么走那么快?他还没问完呢!
*
出了马车,段晏极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心中那点纷乱无序的情绪仿佛也随着这口浊气消弭许多,青年紧抿着唇,忍不住想,应是因为宁阆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缘故,才扰得他思绪烦乱。
肯定是这样,而不是因为别的。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段晏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就开始强行思考起今天夜里和探子见面的安排来。
玉泉寺位于西郊外的山腰上,是历来大昭皇室的礼佛之地。
而出了宫,今晚宁诩歇息的地方,禁军戒备必定更加森严。
段晏并不知晓玉泉寺的地貌和寺内构造,要绕过重重禁军,寻个隐蔽的地方和探子相见,难度极大,一不留神便是万劫不复。
除非……宁诩愿意主动开口,将周边值守的禁军遣散至更远处。
段晏将脑中的想法细细梳理过,不知不觉间,已接近午时,队伍也终于抵达郊外的祭坛附近。
各人都下了马车,祭坛边早前几日就有礼部的人在安排准备,如今只需等时辰一到,新帝领着一众臣子登上高台,举行祭天仪式。
时间不多,各项布置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段晏遥遥看见宁诩披上了祭服外袍,又将冕旒戴上,旒珠垂落而下,将秀丽面容遮挡大半,只露出下颌和淡红的唇。
段晏收回了目光,走向不远处的夏潋和吕疏月二人。
在众多忙碌的宫人旁,宁诩的“后宫”公子们倒是显得较为清闲,只需换好祭服,等候被人带领着上前祭拜就可以了。
见他过来,夏潋二人停止了交谈。
段晏看见那个被宁诩叫做“小黄”的吕疏月立即皱起眉,仿佛很不待见他似的,出声道:“干嘛啊你?”
段晏顿住脚步,不甚在意他的态度,只是看向夏潋,开口问:“陛下今夜在玉泉寺,有无说让何人伴驾留宿?”
若是能与宁诩住在一处,那他就有许多施展的余地了。
宁诩那人……说是迟钝却也有些小聪明,说聪明却又时常呆愣愣的。如果能用些什么方法,软磨硬泡令得宁诩松口,让厢房周围的禁军离开,就好办了。
段晏心里想着这许多计谋,面前的两人却像是听见很奇怪的话似的,神色惊异。
夏潋性情温和持重,没有立即开口,反而吕疏月忍不住了,大声道:
“玉泉寺是清净之地,你在后宫中每日缠着陛下就算了,三更半夜抢小夏的陛下也、也算了,你你你……”
“你竟然一时半刻也耐不住,还想在寺庙里,勾引陛下行那……那什么事吗!”
“简直是——不知廉耻!!”小黄涨红了脸骂道。
段晏:“?”
又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