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你而言,只是陌生女子。”
“对这铺子来说,算得上是新东家。”
元昭挑着一块尚未被波及的桌角坐上去。
“不过,我不明白。”
“既然已经把那个畜生打跑了,你为什么还要?”
小姑娘闭眼深吸一口气。
“他活不了。”
“铺子坐落在闹市,不方便处理尸体,官府必然上门。”
“他该死,祀元律法也不会放过我。”
元昭拧眉。
“你是为了自保才反抗,难道还要判你偿命?”
“他想要娶我,已经备好婚书。官府若上门查验,我便是杀夫。”
“杀夫……罪加一等,绞首示众。”
她的声线抑制不住地颤抖,面上却是浓烈的不甘,掺杂着两三分难言的迷茫。
看着叫人心里难受。
门开着,元昭余光看见路惊弦几步跨过来,连忙抬手叫他站在原地,对上他视线,心头一跳。
“那人,交待两句便气绝了。”
小姑娘看见路惊弦过来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
听见这句话,反而镇定下来。
抬眸看向元昭的眼神含着歉意。
“这家铺子出了人命,怕是要封禁一段时日,对不住,耽误你们的生意。”
她扣着自己的手举起来,“若主动把我移交官府,案子处理得快些,你们也好早日开张。”
“让开,让开!”
她话音未落,外头已经传来喧闹。
圣天府衙役打扮的几人鱼贯涌入铺子,迅速散开,很快就找到了路惊弦拖到柜台后的尸体。
带头的那位打量元昭一行人,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敢在天子脚下行凶!”
元昭微微眯眼,还未来得及开口。
身后的小姑娘扑到门边:
“不,不关她们的事。”
“人是我杀的。”
“我,我和她们不认识。”
她站不稳,扑在门上还不住地往下滑,看见这些衙役,整个人都在发抖,却努力说得清晰,把元昭她们都撇干净。
带头的衙役冷哼一声,“杀了人,哭有什么用?”
“来人,带走!”
他身后立刻就有人上前要给小姑娘戴上镣铐。
“慢着。”
元昭从桌上轻轻跳下来,拍拍手。
等在门外青帷马车边,家仆打扮的侍卫迅速围上来堵住商铺门口,疏散围观人群。
“你是何人,胆敢阻拦圣天府办案?”
领头衙役拧眉瞪她。
元昭伸手把小姑娘牵到自己身后,接过春和递来的帕子,轻轻擦去她满面泪痕。
“若是任由你们把人带走,她是什么罪名?”
“自然是杀夫绞刑。”衙役说得理直气壮。
元昭冷笑一声。
“谁告诉你,这是杀夫案?”
衙役压着眉头:“不管你是哪家的小姐,本差劝你还是不要胡乱插手。”
“阻碍圣天府办案,本差可以把你们通通投入大牢!”
语气非常凛冽,看上去唬人得紧。
可是他回避了元昭的问题。
这是什么反应?
心虚啊。
元昭和虞烜秋对视一眼,扫过这几人,抬抬下巴。
“试试。”
“投入大牢?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先走出这道门再说。”
“你!”
他拔刀便要指向元昭,“放肆!”
“当啷!”
路惊弦出手直接挑飞衙役手中的刀,两人都对彼此怒目而视,顷刻间就过了好几招。
身手还算利落,可惜撑不住一时半刻就被路惊弦擒住,反手压在地上。
带头的动手,他身后跟着的衙役还想上前来帮忙,全都被饿虎扑食般冲过来的布衣侍卫们几下擒住。
“哈哈哈哈!”
元昭笑得眼泪都出来,随手沾去。
她笑得毫不遮掩,哪怕已经被压在地上,那衙役还是抬起头来,瞪着眼睛问:
“你笑什么!”
元昭摆摆手:“稀奇,实在稀奇。”
她还未对别人说过放肆,竟然倒有人对她说这两个字?
“有什么好稀奇,没见过官差办案吗?”
“本差奉劝你,快快放开!”
“敢对我们动手,就算你出身高门也落不着好!”
他到现在还以为元昭不过是那家嚣张跋扈的高门贵女。
收敛笑容,元昭深深看他一眼,对路惊弦使个眼神。
小将军拎着人站起来,“走!”
“你们要做什么!”
“你们!”
“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元昭示意虞烜秋把小姑娘送上自己的马车。
本就是被下了药的,此时又加上这一连串的变故,小姑娘已经被吓懵了,上车的时候腿软,元昭还在她身后扶了一把。
等元昭自己站上马车,施舍似的回头,扫过这群被绑成一串蚂蚱似的衙役。
“去哪?进宫。”
“这桩案子,朕亲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