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武力手段进入城门后,车队终于踏上乌兰诺亚的国土。
这横跨南北的狭长国度,沿山脉而建,地形崎岖。一路往北,随处可见顶端白雪皑皑的山脉,和山脚下彼此分割的谷地和冲积扇平原。
在这种破碎的地形中,乌兰诺亚的房屋大多依山而建,错落层叠。“智慧”给予他们的建筑以几何对称的设计美感,和挂着大陆最新魔法器械、机巧物品的屋檐;而乌兰诺亚传承千年的历史,又为他们留下悬崖上一座座古朴圆塔和尖顶教堂,诉说着这座王国的沧桑。
那些在外墙涂上蓝色的朴素石制建筑,是从几百年前便存在的古代遗留。直至今日,其中的无数藏书和石壁上镌刻的密文,依旧是乌兰诺亚宝贵的财富,只待后人解读。
“这些密文便是‘古代魔法’,是前人的遗留,是‘智慧’之神的馈赠。每个贤者的学习都是从研究古代魔法开始的。”雷欧道。
他在前面驾驶着马车,听见安第斯揭开帘子打量四周,便稍微回头看一眼,热心地开口,详细地为二人讲解:
“在乌兰诺亚,拥有魔法天赋的人会被选入学院之中。在学院组织下,他们会拥有各自的老师,分到属于自己的古代密文。只有成功解读了密文中的魔法,并将其发表出来,他们才能从‘学徒’成为‘贤者’,也就是毕业。”
安第斯愣了愣:“研究古代魔法?那岂不是永远都没有创新.....”
雷欧道:“不,虽然名称叫做‘古代’,但实际上称之为‘规则’更合适。研究古代密文,实际上是解读智慧之神留下的世界规则。”
“至于解读出规则后该怎么办,就是原理派和方法派分歧的地方了。前者认为研究结果本身更重要,后者则认为研究出的东西能运用到现实中更重要。当然,这种争吵在我看来,无论谁都相当愚蠢,所以我一般哪边都不站队.....”
“是吗,可你老师不是方法派的吗?”伊诺森问,就见雷欧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用我老师的话来说,这种分歧其实跟真理对错没什么关系,只是权力党争而已。也就是说,等我毕业,无论观点如何,大概率也是‘方法派’的一员....”
伊诺森听到什么:“原来你还没毕业?”
雷欧噎了一下:“.....你那是什么语气!我没毕业有什么稀奇的,那密文可是超难解读的啊!更何况,就算是拥有魔法天赋,又不一定是非常聪明的人,甚至有些人明明是‘智者’,却连算术都算不清,四五十岁还毕不了业呢......”
安第斯若有所思:“窥秘人和占星人也需要解读‘智慧’之神留下的密文吗?”
“毕竟乌兰诺亚是智慧的国度嘛,”雷欧耸耸肩,“不过,那些占星人得到的密文会和我们稍微有一点差别,许多解读出来的内容,都是‘预言’。”
他抓住缰绳,略有些不自在地看了二人一眼:“呃,就比如说你们刚刚在城门听到的那个....”
“‘被墨水之眼警示的愚人,会给智慧的国度带来灾难’?”安第斯完整地复述了之前男人的话语。
雷欧讪笑:“对,就是这种,神神叨叨的.....”
回想起使用“星之井”的经历,安第斯无比清楚一个事实:预言是一定会发生的。
因此,当初在城门口听到那位智者的怒语时,安第斯心底其实是有些退意的。然而,身为大贤者的罗莎妮娅却和他说不用在意,并继续带他们进入乌兰诺亚,让安第斯即使心中疑惑,也并未表露。
对此,雷欧道:“不用担心,虽然预言是一定会发生的,但实现的方式往往相当模糊。比如,曾经有人预言到‘智慧的崩坏’,弄得人心惶惶,结果,不久之后,一个冒失的笨蛋就在做飞行实验时不小心把藏书塔的一个角给炸了,破坏了塔身整体的魔法保护符文,最后只好拜托大贤者们重新构建....”
“而在你们听到的这则预言里,‘愚人’和‘灾难’的指向和‘崩坏’一样不明确,说不定所谓‘灾难’只是某些人要倒霉了而已.......说话的那家伙之所以那么紧张,是因为做出这个预言的人,也是一位大贤者。”
“大贤者?”安第斯问。
雷欧点点头:“乌兰诺亚的权力由十三位大贤者掌管,包括我老师这样的‘智者’,也包括一些‘占星人’和‘窥秘人’。做出这个预言的人,就是十三大贤者之一的黛丝提·菲力奇。”
“这是她在从学徒到贤者毕业时做出的预言,也就是从那些古代密文中解读出的内容,和普通占星人从水镜和星图、塔罗占卜中看到的不一样,更准确、也更令人信服。如今,她也成为了世界上最高阶的占星人,因此,大家都认为这是真正值得重视的启示。”
雷欧耸了耸肩:“但我觉得并不尽然就是了。”
安第斯问:“在我们之前,有其他人被那个墨水眼‘门禁’认为不通过吗?”
雷欧想了想:“应该还是有的,但他们都因此被拒之门外,没有进入乌兰诺亚。”
“也就是说,我们进入乌兰诺亚,反倒确定了我们是预言里的‘愚人’了。”伊诺森道,语气平淡,让雷欧莫名有点胆颤惊心:
“别这样说....我更倾向于是‘门禁’出了什么故障。”
安第斯并不喜欢这样的筛查方式:“无论是什么,这种准入限制都不够尊重。”
如果要评判一个人的智慧,应该以更公正、公开的方式,而非如此武断。
雷欧苦着个脸:“是这样.....不过,推行这政策的那位大贤者,也就是普洛斯,他可以称得上是乌兰诺亚实力最顶尖的那一批人了,又是目前最高位的大贤者。因此,即使命令古怪成这样,也没人敢在他面前反对。就连我老师也不敢,哈哈,毕竟是一个派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