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隐者的迷宫中,方向不太具有意义。不过这荧光看上去有些奇怪。”安第斯说。他观察着那根被斩断的树藤溢出的如血般的汁液,感受到了对方和诺姆镇的梦中所不同的地方。这里的藤蔓,比起梦中更富有生命力,即使是汁液,都宛若鲜血般蕴含生机。
说实话,有些恶心。好在随着伊诺森将其钉死,那点生命力和荧光一起消散,藤蔓枯萎,重归安静。
“枯萎的枝叶不会泛光,所以,其他的是怎么死的?”伊诺森问,用语很是直白。空气中湿度如此之大,自然不会是干渴,而这种诡异的植物是否需要阳光又很难确认。
安第斯猜测:“也许这便是这座迷宫能封印它的原因之一。”
插到高处的匕首由个子最高的安第斯回收,三人继续前行,值得一提的是,瑟缩着抱着安第斯手臂的莱妮终究是被伊诺森无情地撕开:“他拉弓需要两只手。”
莱妮福至心灵:“你吃醋了?”
伊诺森炸毛:“说什么胡话!我只是觉得你很不礼貌!”
莱妮第一次见他这样,慌忙摆手:“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呃....”居然是傲娇款的吗!她不合时宜地想。
于是就被伊诺森警惕地察觉:“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东西。”
“.....哪有!”
一旁的安第斯扶额:“看路吧,二位。”
他们一路走着,遇到了不少分叉口,做好标记后便继续前行。迷宫毕竟还是迷宫,少不了让人晕头转向的道路设计,但机关倒是奇异地没遇到多少。期间,伊诺森再次发现了那种模糊的文字,这次的和之前见到的又有所不同:
“‘误入者无辜,皆为养料,反哺森林’.....”他皱起眉。
“奇怪,之前不是说要封印这个森林吗,怎么现在又说反哺。”莱妮嘀咕。
听完这句话,安第斯忽地沉默了。
见二人在嘀咕后又重新起身,继续前行,他走在前面,安静地行走一阵,最终还是选择开口:“其实,来的路上,有人类的尸骨。”
“啊?”莱妮吓了一跳,而伊诺森也顿时警觉地看向他。
安第斯垂下眼帘:“大多是破碎的骨片,和那些干枯的藤蔓缠绕在一起,你们可能没注意。风化很久的骨头会变成深色,这里又很昏暗,并不容易分辨。”
“碎片?”莱妮毛骨悚然,搓了搓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为什么会变成碎片?等等,你怎么从碎片分辨出那是人的骨头的?”
安第斯没有回答她第二个问题。他只是说:“为什么会变成碎片,也许是因为,被那些藤蔓吃掉了一部分。”
“.....”伊诺森紧皱着眉,“所以,‘误入者皆为食粮’?如果是要封印,隐匿之神又为什么要给敌人提供食物?”
安第斯摇摇头:“也许和那些枯萎藤蔓的死因有关。”
伊诺森看他的表情,似乎想说什么,然而,话还没开口,就被安第斯止住,比了个嘘声的动作:“等等,先别动。”
周围的湿气不知何时变得愈发浓重,即使有安第斯的火焰驱散,也让人胸闷气短。他侧耳听了会动静,用眼神示意二人,自己以弓挡在胸前作为抵御,往前方的拐角走去。
生着干枯藤蔓的石壁墙角后,是幽深的黑暗。安第斯微微抬起燃火的那只手,照亮这片空间,不由得呼吸一滞。
墙角后,是一个巨大的石厅。七根缠绕着花纹的石柱下,是无数黑色的佝偻石像,深深弯下腰去,头颅朝着中心的祭台,宛如朝拜。
祭台中心,是一个繁杂诡异的魔法阵,地上的纹路仿佛由血画就,鲜红欲滴。阵法最中心,是一口幽深的井水,液体深红,宛若干涸粘腻的血液,在火光下泛着细碎光泽,让人联想起那些树藤。
或许说,那就是藤蔓的汁液。
“……邪恶的气息。”
在他沉默的时候,伊诺森和莱妮也从他身后走出,看清这诡异的祭坛和井水。莱妮有些反胃地捂住了嘴,而伊诺森也紧紧皱起眉:“这是什么?”
安第斯往前走几步。那些佝偻的石像,怀中无一不是抱着石板,上面写着不同的人名。他观察着四周,最后在祭坛边找到了镌刻在地面的模糊文字:“伊诺森,你来看看这个。”
最熟悉古文字的光明神甫,便承担翻译的任务,读出声来:
“.....‘我将渴饮暴君之血。这是否证明我不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