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宴睨了她一眼,口气不善:“大庭广众,你还想耍流氓?”
觉出他的小脾气,谢昭意摇头,笑嘻嘻的,“唉——天塌下来,有顾总的嘴顶着。”
顾清宴收回视线直视前方。
谢昭意跟在旁边小声絮叨:“说一句累了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又不是钢铁侠。每个人都会累啊,我们来日方长,逛街不急于一时,你如果觉得累,大可以告诉我,你的感受很重要。你不说出来,我又不能精准地猜到。”
顾清宴止步,谢昭意也跟着停下来,以为他是嫌自己烦,立刻闭嘴。
垂目盯着地面良久,顾清宴轻轻地“嗯”了声,呢喃一般,“累了。”
弯起亮晶晶的眼睛,谢昭意再问:“饿不饿?要不要找个地方吃饭?”
“不……”
“咕——”
一声响亮的声音从顾清宴肚子里传出,他别过脸,耳根浸红。
谢昭意没嘲笑他,轻摸了摸他的腹部,“她饿了。走吧,去吃饭。”
反正已经足够丢人,顾清宴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一把抓住谢昭意的手,哼道:“走不动。”
平日里见惯了他冷酷嘴欠的模样,陡然看他示弱,谢昭意心中涌动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好像是春日里花开的时刻,有什么在绽放,在摇曳。
她放慢脚步,挽住顾清宴,温声:“我们慢慢走。”
“嗯。”
谢昭意把家里地址给了后面跟着的三个小尾巴,让他们帮忙把衣服送去,又和他们叮嘱了几句,然后就近选了间中式餐厅用餐。
吃饱喝足,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等红灯时,谢昭意一偏头,发现顾清宴睡着了。
金色的日光笼罩着他,衬得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是白得发光。
他的睫羽很长很细密,绒绒的,微颤着。
他的唇是樱色,泛着水润的光,看得人心痒痒。
他不知何时把领带摘了,第一颗衣扣解开,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
谢昭意做了个深呼吸。
绿灯放行,她脚踩油门,车子一路飞驰。
到车库,减速带的颠簸惊醒了顾清宴,他睡眼惺忪地环顾四周,又合上眼缓了会,低语:“到家了?”
谢昭意应声:“是呀,到家了。”
她把车停进车位,顾清宴趁这个时间又酝酿了会才彻底睁开眼,仍旧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说起话来嗓音发黏。“居然睡着了。”
比起睡着,用“昏迷”来形容更合适。顾清宴从不午睡,眼下这种情况只能解释为孕期症状。
没睡饱,乘坐电梯时,他还是困顿,浑身没劲,走起路来半倚着谢昭意肩膀。
好在他没把全部力量压过来,谢昭意尚且能够撑住。她瞥着他,满眼好奇。顾清宴这种黏人的状态着实罕见。她想,这到底是孕期反应,还是本性暴露?
实际上,顾清宴没有意识到自己举止的变化,不过是单纯觉得靠着她更舒服。他身体疲乏得很,动一动就觉得累,想挨着她,更想时刻嗅到她的气味,闻到她在才会安心。
出了电梯,映入眼帘的是成堆的纸盒。
谢昭意穿梭其中,打开家门,一件一件往里搬。
顾清宴从最外面的拿起,视线被包装盒上的图案吸引,不可置信地晃了晃,确实是熟悉的声音,他抱着乐高高达,不可思议地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谢昭意刚送完五袋衣服进去,一边又拎起五袋,一边道:“让那三个小尾巴把东西送回来的时候一并说的。等会,我们一起拼乐高。”
拼乐高是顾清宴为数不多的兴趣之一,可谢昭意从未陪他一起完成过任何一个,不是她没耐心,而是身体不允许。她和外婆一样,肩颈极差,长时间低头做事便会头晕目眩。
顾清宴又向来见不得她难受,她一难受,就勒令她不许再拼。在他想来,两个人一起做某件事,重要的是两个人一起,做不做得成,那不在考虑范围内。
将东西全部运输进家后,谢昭意交代顾清宴先去休息,自己则先行投入整理衣服中。她把衣柜里不符合她的穿衣风格的衣服都折了起来,包括那件兔女郎装,然后把她新买的衣服统统挂上。
忙活一通,她从卧室出来时,见顾清宴竟然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睡着了。
她走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去房间睡吧。”
顾清宴朦胧苏醒,抻了个懒腰,“我不困。”
不知道他在倔强什么。谢昭意瞟见地毯上的乐高,试探着问:“那……我们开始拼高达?”
“你真的行吗?”顾清宴嘴上质疑,身体已是起身坐到地毯上了。
蓦地,他扬眉说道:“你要是累就告诉我,毕竟,我们都是人,可不是钢铁侠。”
听着自己用来教育他的话被他送了回来,谢昭意暗自在心里骂了句:幼稚。
她在他对面坐下,把零件拿出来倒在地上,昂首挺胸,“当然!我们现在是在书里,书里的我强得可怕,身体不会像以前那么弱!”
十分钟后。
谢昭意瘫在沙发沿,软声叫唤:“好晕……不行了不行了,要死了要死了。”
顾清宴嗤笑一声,放下拼了不到十分之一的高达,伸手掐住她的后脖颈,大拇指在肩井穴上按压,手法熟稔,堪比专业技师。
“顾师傅,手法精进了啊。”谢昭意不忘调侃。
顾清宴冷着脸,“起来,转过去。”
谢昭意照做,顾清宴两只手一起上,为她进行了长达二十分钟的按摩。
享受着顾师傅的精湛技艺,谢昭意心虚得不敢说话。
她原计划是通过和顾清宴拼高达来博取好感度,现在这情况……和设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