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意对自己选的衣服一百分满意,但因那歪七扭八的领带,只能拿九十九分。她指着领带努嘴摇了摇头。
顾清宴低头扫了眼,旋即耍无赖似的往前一步,半弯腰把脖子送到谢昭意面前,“你来。”
谢昭意:我就知道。
“等下,”她拍了拍他的胳膊,“坐到床边去。”
她又道:“你现在尽量不要做这种弯腰的动作,你现在是特殊情况,要对自己的身体有点数。”
顾清宴照做。
趁他走去的间隙,谢昭意拿起手机搜索打领带的教程。
“你不会是在现学吧?”顾清宴问。
看他那一脸的不信任,谢昭意不服气,“我在工作中又没有帮别人打领带的机会,生活中……生活中就帮你系过一次,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顾清宴若有所思地点头。
挺好。
谢昭意停在他面前,再言:“再说了,系领带而已,就这样那样喽,也没有那么难,我看看就能学会。”
顾清宴哼笑。
看完教程,谢昭意在脑中过了一遍,然后自信地一手拿起一边,相交叉……哎,交叉后面是什么来着?
面前有一双炙热的眼神,堪比两个大探照灯,她心生窘迫,刚才都夸下海口了,现在再看一遍岂不是很丢脸?
她硬着头皮来回摆弄了两遍,都未能成型,对自己无语至极。
好在顾清宴心情不错,意外地没嘲讽,兀自拿起手机点开教程,充当起人形支架。
跟着教程一步步地来就简单多了,谢昭意三下五除二便系好了,往下捋着,欣赏着自己的成品,“看吧,我就说了没那么难。”
“嗯。”顾清宴应了声,然后站起身,毫无缘由地抱住了她。
手里还攥着他的领带,谢昭意整个人都被他的温度包裹,仿佛置身于冬日的暖阳里。
“怎么啦?”她问。
“没什么。”顾清宴答。
他又立刻补充,“你上次说了,想抱就抱。”
谢昭意在脑中把上次的记忆重温了一遍,没发现这句话,可顾清宴太过笃定,令她产生自我怀疑。
算了,《指南》里说了,孕夫会产生情绪波动,需要超过寻常的关怀。
“我又没说不让你抱,”谢昭意柔声,“我就是关心你。”
下巴垫在谢昭意的肩骨上,顾清宴沉默了好一会,他像是在挣扎,最后,还是说出口:“那天,我带了户口本。”
无须点明,俩人能够心有灵犀地确定“那天”是哪天。
在那天之前,顾清宴和室友打游戏时,室友提过几次让他也去求婚,俩对一起领证,好事成双。
他心里是渴望的,于是去试探了,约会时佯装不经意地问谢昭意理想中的结婚年龄是多少岁,谢昭意说,至少要二十六七八。
他有些失落,但又不想给她压力,只好暂时搁浅求婚的计划。
即使如此,室友领证的那天,他还是提前回家偷了户口本。
他想,万一呢,万一她被浪漫冲昏了头,主动和他提结婚的事呢?
事实证明,谢昭意在大事上从不昏头,总是理智得近乎可怕。
顾清宴的话语调不明晰,情绪也是寡淡的,就内容而言,应该是怨意,谢昭意不知接什么话,倒是醍醐灌顶,明白了为什么好感度那样低。
她亲手戳破了他对美好初恋的幻想,怎么能不恨她呢?
呼吸变得沉重,她几番想要开口,又几番停下,咬着唇,胸口滞郁得如同塞了块石头。
思来想去,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可顾清宴没给她这个机会。
短暂的无声过后,他松开了她,浅浅一句:“出发吧。”
乘坐金助理的车,一行抵达了云顶大楼,发布会选在一楼的会议厅。
会议开始前半个小时,厅内便已坐满了人,闪光灯时而闪起,场下都在交头接耳。
正式开始前三分钟,俩人随金助理登场,闪光灯闪起的频率更高了。
那接连出现的白光晃得眼疼,谢昭意踩着高跟鞋,差点一个趔趄,顾清宴动作敏捷,及时扶住了她,待她站稳,那手顺势一滑,握住了她的手。
谢昭意:?
霎时间,台下成了一片光海,闪光声密集得如同夏日的骤雨。
谢昭意:?
这……不是剧本里有的情节啊。
顾清宴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提醒:“入座吧。”
谢昭意不晓得他在葫芦里卖什么药,僵硬地往前走,顾清宴仍旧拉着她,她错身在前,陡然意识到,若从台下来看,应当像是她在牵着他走。
谢昭意:?
不对,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