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妈妈？”路明非突然有了一种荒谬的感觉，明明都多少年没见了，嘴里说着对这靠不住的两个人没什么指望了，可心底还是很想再见他们的。

倒也不是有多爱他们，主打一个渴望拥有。

“你对你父母的记忆不多，对吧？”昂热问，陆真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听校长回忆往昔。

“不多，大概12岁吧，他们就离开家了，再也没回来。”

“居然陪你到了12岁啊。”陆真理感慨：“我还以为你自打一出生就没见过他们。”

“也没差吧，”路明非想着想着有点出神：“那时候他们在地质研究所里做研究，也经常要出差，一出差就很久的，就把我一个人放在家里。”

“真差劲。”

“怪他们也没用。”路明非反过来安慰她：“我现在想，大概很早他们就知道自己的血统了吧？他们出差那么多，其实是因为卡塞尔学院的缘故。”

“是的。”昂热肯定了这一点：“路麟城、乔薇尼，是我们在楚子航之前所发现的，血统纯度最高的两个个体，不知道和我以及守夜人比起来，你的父母会不会更有优势……但至少他们都是‘S’级。”

“都是‘S’级？学校不是好多年都没有‘S’级了吗？”路明非有点混乱：“不是，话又说回来，因为他们俩都是‘S’级，就把我定义为‘S’级，那么武断真的好吗？”

“两个‘S’级的后代，不是‘S’级的可能性太小了。”昂热降低了车速，他想酝酿一下，把自己的心里话宣之于口，但是从后视镜里看见陆真理在座位上瘫着，时不时扭动一下，压抑着、即将迸发出来的深情又被现实的抽象棍棒驱散了，于是他默默踩了一脚油门：“你父母的资料从来没有公布过，别人自然也不会知道。此外，他们在卡塞尔学院只是进修，而非从大学开始就读，所以不算学生，只能说是校友。最初发现他们的时候，我们都很担心他们的龙族基因超过50%，龙族基因太强会压过人类基因，而变成敌人，当时好在他们还都只是混血的人类。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但已经在你母亲的子宫里了，是个小小的胎儿。我们必须抉择是否让你出生……因为两个高纯血统的个体，很可能生育出龙族血统超越人类血统比例的个体，换句话说，在你还未生下来之前，我们不知道你是不是条龙。”

“龙！”路明非眼睛都瞪圆了，是个混血种也就罢了，是条龙那就只有挨宰的份了啊！

要真是龙的话说不定在那个未来，弗拉梅尔带着陆真理参观自己的藏品，然后就会指着自己向她介绍：

“看，这是路麟城和乔薇尼的孩子，他们给它取名字叫路明非，它生下来就是一条龙，我们可以看见路明非同志有着角质的坚硬鳞片，巨大的双翼以及修长美丽的尾巴……好了我们可以大声点说话不需要担心它醒过来，因为路明非同志已经是一具标本了……”

想想就让人胆战心惊。明妃出了一身冷汗。

“通常混血种的龙血比例很低，后代也都只有少量龙血。只有极其罕见的例子，两个高纯血统的混血种结合，才会诞育出血统更加纯净，乃至纯净到突破某个数值，我们称之为‘临界血限’的后代，一旦突破了，你就不再是人类，而是龙类。那时候你就是我们的敌人。”昂热叹气，陆真理举起手示意自己对此有话要说，于是他选择加快进程：“你的母亲坚决反对抹杀你的，最后也是她做了决定，在一个玻璃房间内独自生产，如果你是一条龙，那么房间外的人将引爆炸弹。而你的父亲表示了反对，他打算亲自帮你母亲接生，有任何意外再通知我们。这样她至少不用在一堆捏着炸弹准备决定她生死的男人注目下生产。”

“牛逼啊。”路明非不由得感叹，陆真理捂脸：“这个世界真是一个巨大的狗粮集散地——”

“是你父母的坚持使你像其他孩子一样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你以前怪他们对你不够照顾，那么现在你可以原谅他们了，他们可以为你做一切事，从给你换尿布到为你去死。”昂热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真牛啊……”路明非一手插在头发里，无意识的抓挠，把头发捋顺，另一只手软绵绵的垂在腿上，像是断线了一样，沉默良久，才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不过我从来没怪过他们，”他犹豫着说，不太确定这究竟是说给谁听的：“其实还好啦，虽然在叔叔婶婶家里生活的不太如意，但我也没什么特别高的要求，学习和运动都不是我擅长的事情……但我在卡塞尔认识了很好的朋友，他们很优秀，很关心我，对我非常好，不过我还是很想见我爹妈一面就是了。”

“倒也别那么妄自菲薄，至少你很会打星际和屠龙啊，在三峡水库你的任务完成的很棒，至于挂科的事情只能说早有预料，毕竟你又没和夏弥一样上过预科班，大学第一学期贪玩一点发挥失常也是合理的。”陆真理认真说着安慰人的话，见昂热诧异的看了一眼，耸肩：“我还是会正常说话的好嘛。”

“我以为你是精力过剩比较擅长激将法和毒舌的类型，”昂热解释：“没想到你对路明非这么有耐心。”

“对对对，她可太有耐心了，”路明非小声哼唧：“劝学的时候最有耐心。”

“我要是用对路明非的态度对校长你是不是有一点暧昧了。”陆真理解释：“还有你，要是好好看了我给你的笔记，至少期末能低分飘过古德里安可以捞你，也不至于真挂了！”

“别别别！！师傅别念了——”

“这不是又精神了吗。”昂热加了一脚油门，这两人从拍卖会结束到他讲完路明非爹妈的事儿拢共让他清净了十分钟不到又开始吵闹起来，140岁老头觉得自己的脑壳多少是工伤了。年轻人有活力是好事，但是没必要那么有活力。于是他打算一边加快去六旗乐园的进程一边又爆点猛料，争取让二位回归正题，至少在涉及到专业知识的时候陆真理相当有学术精神而路明非因为听不懂会比较安静：

“明非，我们从你诞生就开始观察你，对你的观察持续了十八年，直到确认你是个人类。我们派出过各种各样的观察员，有的伪装成仕兰中学的老师，有的则伪装成去你家抄电表的……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你貌似有一点太人类化了，但是两个‘S’级生出次品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我倒是觉得我可能没你们二位想的那么优秀……”

“‘S’级你当之无愧。”老淫|贼非常肯定的说：“你在三峡与龙王战斗的过程中表现有目共睹，如果没有你，说不定诺诺和陆真理都会死在那儿，我们将损失两个优秀而且具备特种专长的‘A’级学生，而你3E考试中展现了无与伦比的精神共鸣更是你血统的有利证据。”

“好吧好吧，我是‘S’级，现在全世界的混血种都知道我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然后呢？”

“然后屠龙啊，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屠龙。全世界混血种都会知道是你们，我们优秀的学生杀死了一个接一个的龙王，你们将继承整个学院，也将继承整个秘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