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太客气了,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阁下。”亚顿面上不显,心里却着实吃了一惊,此前从未启封过的犄角旮旯里的记忆浮上心头。他后退半步,胳膊成九十度弯曲,右手搭在左腰际,深深鞠了一躬。
《雌君守则》第二百三十六条,面对雄虫的感谢,雌虫应当回以荣受礼,具体姿势正如亚顿所表现的那样。如果得到雄虫的应允,或者雌虫和雄虫之间的关系足够亲密,雌虫还可以单膝跪地,托住雄虫的手,行一个手背吻。
只不过雄虫的字典里哪有谢谢这两个字呢?故而亚顿以前从未做过荣受礼,现在实操不免磕磕绊绊,希望雄虫不要察觉。
珀里斯看着刚刚还好好跟自己说话的虫突然搞了一个大动作,一时有些招架不住。他往前划两步,亚顿就往后退两步,甚至连鞠躬的角度都不带变的。
他无奈扶额,忙道:“你快起来,不必如此。”
“我的荣幸。”亚顿这才站起身,重新回到座椅前。
珀里斯想着自己要是不走,雌虫估计就不会落座,干脆转身朝远处划去。现在离九点还有一个多小时,军部的一层有不少办事处,对公众是开放的,珀里斯便推着轮椅,无目的的四下兜圈。
兜着兜着,他转到了医务室门口。门旁信息栏上的告示吸引了他的注意。
“军部医务室诚聘医生,工作日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周末双休,具体要求及报名链接见军部招聘官网……”
珀里斯心念一动。自己辛辛苦苦读了八年医,一朝穿越,成了无业游虫,说一点不遗憾那是假的。他凑近,把告示又读了一遍。可惜上面只写了个大概,详细信息在网站上才能查到,而他现下还没有终端,没法上网。
好罢,自己不仅待业,还是个没通网的山顶洞虫。
等会回去要记得买个终端,珀里斯指节规律的叩击着扶手,如是打算。
一会儿,叩击声戛然而止,他想到什么,眉头不自觉皱起。
不对,自己在虫族没有学位文凭啊。
也没有行医资格证。
……
珀里斯嘴角抽搐,轻叹一声。
不知道凭着自己脑袋里残存的这些知识,在虫族重新考大学,读医,考证,规培,一路下来又要花上几年呢?
九点整,珀里斯按照亚顿的指引,上了军用飞行器。
飞行器上坐满了军雌,他们原本正小声地交流着,见到珀里斯上来,突然间集体陷入沉默。
雄虫?
雄虫!
珀里斯不知所措地待在原地,好像普通市民出门散个步却误入了红毯现场,瞬间陷入摄影机炫目的闪光灯的包围。眼前这群虫高马大的军雌看向自己的目光,怎么感觉有点儿,过分热切?
虫族雌雄比例悬殊,达到了五百比一的惊虫地步,而军部只会更加夸张。除了一楼办公区有几只雄虫做文职工作,其他的几百层楼清一色的都是雌虫。真要找一个词来形容军雌们的普遍状态,那就是——寡疯了。
天知道他们有多久没见过活的雄虫了。
更何况,珀里斯长得还很好看,白净乖巧,非常符合当下雌虫的审美。
瞧瞧瞧瞧,这么小的一只,光看着就让虫保护欲爆棚!
珀里斯当然听不到他们的心声,他凭着不多的社会阅历联想到了广场舞大妈看自己的神情,这两种场合或许有某些相似性?
“阁下,您坐着累了吧,我这里有个位置,您可以来坐。”声音从飞行器后部的角落里传来,珀里斯闻声看去,是只面熟的雌虫。
不是,这话怎么感觉不对呢?
他确实腿脚不便,但他有轮椅坐啊。虽说他属于老弱病残孕中的一种,但以前坐公交车也没见有人给他让座,大多只是保持一定距离,避免碰到他的轮椅。
给坐着的虫让座什么的,实在太难以理解了。
“阁下,飞行器的坐垫是布面的,非常柔软,相信会比您轮椅的材质要舒服的多。”阿布纳走到过道里,挺直身板,脸部四十五度倾斜朝向这里。
这个角度面对虫最好看。而且上午九点的阳光柔和,洒到脸上自带磨皮效果。阿布纳微微一笑,肩膀上的上校肩章在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下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