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们说——”秦砚歪了歪脑袋,他头上还绑着绷带,加上明显气虚的神色,看着竟然有几分柔软弱势。
他微笑着说:
“你是我妻子。”
沈逾没想到他会率先提起两人结婚的事,一般来说,不应该直接进入到离婚么。
“我是男的,妻子代指女性,你可以用伴侣这个词。”
“妻的意思是男子的配偶,也不一定要是女人吧。”
“那是因为古人没想到以后的子孙会这么离经叛道,男的跟男的结婚。”
“有何不可。”秦砚笑容依旧温和。
沈逾吸了口气,不想跟他争辩这种无意义的话题。
“既然有人跟你说起过我,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们......”
“给我削一个苹果吧。”秦砚忽然开口打断了他,他指了指床头柜,上面摆放了一盘苹果,各个都是个大且鲜红。
“来看我的人不少,但一个都没给我削过苹果。”
说这句话的时候,沈逾竟然听出了几分委屈,他挣扎了片刻,还是坐下来从盘子里拿了一个苹果。
秦砚像是解了一个心头难题,微微松了口气,他就坐在床上看着青年低头给他削苹果。
一旁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偌大机器倾斜着投下一段粗短的白光,沈逾沐浴在白的刺目的光芒中,脸上每个角落微小表情都无所遁形,用纤毫毕现来形容此刻的他也毫不为过。但即使如此,秦砚也找不出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瑕疵。
秦砚低垂的目光盯着青年的脸,慢腾腾开口。
“我听他们说,过去你拿你的美貌蛊惑我,引诱我为你千金一掷,甚至还做了许多伤害我家人的事,直到前不久,才终于认清你的真面目打算把你甩了。”
他顿了顿,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人:“你这张脸,确实有可能。”
他说完了这话就不再说了,似乎在等待沈逾的反应,但可能要让他失望,沈逾反应十分平淡,他放下手上削了一半的苹果,平静地从包里拿出一份纸张:
“是这样的,所以你最好尽快跟我去民政局领离婚证。”
“要是晚了,说不定就离不了了。”
秦砚接过离婚协议书,上面条款用词简洁老练,一看就是他的法务部门拟的,略过复杂而无意义的项目,秦砚快速扫了眼要分给眼前这个离婚对象的财产,而后他微微一笑,在沈逾惊诧的目光中撕了它。
纷纷落落的纸屑中,男人露出恶劣面孔。
“你以为我会相信我那些一心觊觎我财产的亲戚们的话?”
“张助理告诉我,是我对你强取豪夺,使用了许多不正当手段才拥有你,而他推测的我们离婚的最大可能是我腻了。”
“从前的我是不是对这场爱情游戏腻了我不清楚,但是我,还没有玩腻——”
纸屑纷纷而落,这个短暂的片段像电影慢动作一样在沈逾眼中循环,男人恶劣的笑就像一个巴掌狠狠打在他脸上。他耳中嗡嗡作响,浑身的血液朝头上涌来。
“凭什么?你凭什么?!”
六年的恨意伴随被愚弄的愤怒如浪潮涌来,沈逾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慌乱之间他的脚撞上床头柜,但他已无暇顾及。
“你说过你要放我走的,这是你自己亲口说的!!”
秦砚欣赏着他愤怒的模样,眼前的青年毫无疑问是漂亮的,那种漂亮甚至不只是在于脸,更是一种整体的感觉,他乌黑狭长的睫毛,垂眸时隐藏的湖水般的瞳孔,乃至于一举一动。
唯一的缺点就是那张脸太过冷漠,不过现在,这个缺点也消失了。
秦砚笑容不变。
“是,是我说的,可我不是失忆了么?我怎么确定,这里面不是有内情,又或者,不是被你骗了。”
“你看,协议书上我分给了你这么多资产。”
“你——”
看着秦砚跟之前如出一辙的恶劣笑容,沈逾很明确自己是又被他耍了,在这对恃强凌弱的关系里,自己从来没有主动权。
激涌而来的情绪控制着他的大脑,让他无法如常地思考,沈逾的眼眶慢慢发红,终于,他像是认了命,转身飞快地往门口奔去。
“砰”的一声甩门声,人已消失不见。
“真是个急性子的人。”
秦砚低垂眼眸,他看向静静躺在床头柜上那个削了一半皮的苹果,伸手拿了过来。
“咔”清晰的咬声。
很脆,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