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祥?”郭碧云猛地抬头,却见身着神策军甲胄的男人摘了兜鍪,露出全部容貌。
“皇叔,你不该来的。”郭碧云哭着转身打开紫檀木匣子将《帝王录》取出来递给李祥,剧烈咳嗽着,呕出一口黑血。
“这江山是李氏的江山,没有该不该的问题。”李祥接过《帝王录》,指尖抚过书页间宪宗皇帝的朱批,“当年王叔文改革失败,本王就该明白,这阉党之势已如附骨之疽。”
窗外狂风骤起,郭碧云借着忽闪的烛火,看见窗口有人越进来,定睛看时是多年不见的龙武卫大将军飞檐,他朝她点了点头,恭敬地跪在李祥脚边说,“殿下,时辰差不多了。”
郭仲词闻言,疾步上前将那鱼符塞进郭碧云手里,躬身作揖道:“东市贩丝绸的夏衍,是当年燕国公主旧部后人,” 他的声音冷如寒铁,“侄儿如有不测,整个郭家就交于您......”
话未说完,远处有响箭升空的声音,李祥躬身道:“娘娘快走!”说完,猛地将郭碧云推给飞檐,自己则毅然决然地转身,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那个曾经为情隐退的亲王终是为了苟延残喘的李唐江山再次踏入了宦海。
郭碧云低头从袖中摸出血诏,诏书背面用朱砂写着八个大字:“诛杀阉党,清君侧!”
“接着!” 她说完,将血诏扔给了飞檐,“护好你家主子,哀家有亲卫。”
飞檐点了点头,碎步跟了上去。
太极宫深处,王守澄正将鎏金杯重重砸在地上。“光王又去了水云间?”他阴鸷的目光扫过跪了满地的神策军校尉,“查!给我查清楚他见了什么人!”
“回大人,” 一名千户颤巍巍呈上密报,“光王今日在崇仁坊与金吾卫右卫郭仲词会面,随后去了......”
“去了哪里?”王守澄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烟花之地。”千户声音几不可闻。
“废物!” 王守澄突然暴起,一脚踹翻青铜酒鼎,“当年他装傻充愣逃出长安,如今羽翼已丰,你们还当他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傻子?”
宦官仇士良默默递上湿巾,袖中藏着的密报写着:“郭仲词私会光王,疑有异动。”
“仇公公有何高见?” 王守澄接过湿巾擦拭手指。
仇士良阴恻恻地一笑:“老奴以为,该让陈王成美去给宪宗皇帝请安了。”
与此同时,水云间顶楼雅间,李怡正与吴雅莹对坐而饮。楼下丝竹声中透着阵阵杀机,他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宦官们的监视之下。
“少主,王守澄调了五百神策军包围朱雀街。” 吴雅莹压低声音,将密报塞进李怡袖口。
李怡灌了口酒,借着醉态摩挲着玉杯上的暗纹:“告诉师父,按计划行事。”他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紧接着指缝间渗出黑血——那是他故意服用的假死药。
吴雅莹脸色大变:“少主这是何苦?”
“只有我死了,那些人才会放松警惕。” 李怡惨然一笑,将半块鱼符塞进她掌心,“去金光门地道,把东西交给慕亭。”
窗外响箭升空的声音传来,李怡知道,这是最后的暗号。他踉跄着起身,撞翻了烛台,火焰瞬间吞噬了整座楼阁。
“光王遇刺!”惊呼声中,李怡裹着浓烟跃入护城河。冰冷的河水漫过口鼻时,他最后想到的是李湛离开时那满含泪水的双眼。